“娘娘,”楠嬷嬷连忙将人拦下来,“大皇子发热时一个劲的念叨您呢,您好歹等大皇子醒来了再走也不迟。”
“本宫如今待在这儿,还合适吗?”林暄妍垂眸轻声,绝美的容颜上满是落寞。
楠嬷嬷一窒,却仍是道:“娘娘,您就当可怜大皇子吧。”
林暄妍没有再说话,只是朝大皇子的方向看了一阵,便转身走了出去。
“太后起身了吗?若是太后起了,本宫去给太后请安。”林暄妍抿唇,朝着楠嬷嬷挤出了一个微笑。
楠嬷嬷忙道:“娘娘稍等片刻,奴婢过去问问。”
林暄妍的目光跟着楠嬷嬷的背影移动,直到楠嬷嬷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她的目光仍是停留在那,似乎什么也没有在看。
不多时,楠嬷嬷走了回来。
“娘娘,太后醒了,请您过去。”楠嬷嬷躬身道。
长乐宫好歹是太后的地盘,林暄妍到了这儿就不得不去给她请安。
虽然她知道一旦被太后召见,一时半会儿就走不了了。
“玉良妃,”太后咳嗽了两声,“你今日若是无事,就在长乐宫多待一会儿吧。”
林暄妍攥了攥衣角,垂眸回道:“谢太后垂怜,只是……嫔妾想去寻陛下。”
昨夜林暄妍是哭着离开太初宫的,这件事太后哪能不知道。
想来今日又去,还是为着和昨日一样的事。
“你是被冤枉的,哀家清楚,不必担心。”
明眼人都瞧得出,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给林暄妍,再说就算真是林暄妍所为又如何,难道一个冷宫弃妃还比得上玉良妃吗?
太后这是在给林暄妍许诺,她不会有事的。
太后其实也担心俩人会因此事离心,林暄妍还会不会如先前一般待大皇子,但想着昨夜大皇子的模样,还是想争取一下。
太后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做好了决定,等到她百年,大皇子不会交给林暄妍来抚养。
甚至她最疼宠的孙儿,都不能在皇城多待一刻。
而林暄妍想着做戏做全套,装作没听懂太后的话,垂首坚持道:“太后,嫔妾想去寻陛下。”
太后无法,只好咳嗽着摆了摆手,“等到陛下下了早朝再走吧。”
“多谢太后。”林暄妍屈膝行礼。
“哀家累了,你去晨儿房间待着吧。”
林暄妍退出房间,回首望了一眼房门,担忧道:“太后的身体……”
看着比上次要差。
楠嬷嬷叹了口气,“昨夜大皇子发热,冷宫的事就没瞒住太后,太后跟着担忧了一晚上,早上一起来就请了太医。”
说罢,楠嬷嬷张了张嘴,后头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玉良妃儿女双全,何苦为了一个今后有可能离心的孩子付出心血呢?
只是可惜了大皇子,纯善孝顺,偏偏被坏人利用。
更可惜的是,直到林暄妍离开,大皇子也没醒过来,愣是错过了。
有缘无分。
楠嬷嬷在心底叹道。
太初宫。
林暄妍才到太初宫,就被宫人请了进去。
“陛下。”林暄妍请安行礼。
齐朝策闻声并未从奏折中抬头,只轻声道了两个字:“过来。”
齐朝策的桌案旁摆放了一套桌椅,上面茶水点心一应俱全,甚至还放了本游记,显然是给林暄妍准备的。
但他还是问道:“这就忍不住了?”
林暄妍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俏脸微红:“嫔妾过来是寻陛下有事的。”
按理说齐朝策下一句该接“什么事”,结果又是道了一句让林暄妍愣住的话。
“昨夜一口一个夫君,怎么,将我用完就丢?”齐朝策写下朱批,抬头笑道。
嘴角的笑容怎么瞧怎么戏谑。
于是林暄妍的脸更红了,但看到一旁沉默不语的苏牧时,不由跺脚道:“还有人呢。”
“他不会听见的,”齐朝策将人拉到腿上,“有什么事这么急着要来寻夫君?”
真幼稚,林暄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但还是软下身子,依偎到男人怀里唤道:“夫君。”
“夫君,今日罗妃来寻我了,”林暄妍开门见山,“她说她审出了有人指认我,但她觉得是栽赃陷害,所以特意赶早将这件事告诉我,想让我抢在安山的前头,利用夫君对我的疼宠,让夫君相信我。”
齐朝策轻笑:“昨夜不就已经利用夫君对你的疼宠,帮你将这事摆平吗?”
“哎呀夫君!”林暄妍抬眸嗔了他一眼,齐朝策没看见,只感受到脸颊处似是被一把小扇子扫过,又酥又痒。
“我知道夫君会给我摆平,所以我眼巴巴的跑来,才不是为了提醒夫君信守承诺呢。”
“我是怀疑,”林暄妍蹙起眉头,“会不会是她在陷害我?”
话落,又急忙解释:“我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觉得自己与罗妃的交情尚未到如此地步。”
“这段时间确实因为管理宫务与罗妃交往甚密,可我们只是君子之交,远不到知心人的地步。”
“而且从罗妃进宫起,我就觉得可疑了,妃嫔进宫大多是三种原因。”
“一是为情,二是为锦衣玉食,三是选秀被留了牌子。”
“可罗妃哪样都不属于,她进宫太奇怪了,所以我一直都不敢与她深交。”
林暄妍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就是怕被误会,结果等她说完,齐朝策来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是因为哪种原因进宫的?”
林暄妍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顿觉拳头落到了棉花上。
怎么回事啊!林暄妍现在真想将齐朝策的头盖骨给掀开,瞧瞧他是不是被哪个妖精占了身子。
“明知故问。”林暄妍嗔了一句。
但齐朝策不放过她,非要她说出是哪一种。
林暄妍没办法,只好搂住他的脖颈,凑到他的耳畔道:“是第一种,是因为夫君,所以才进宫的。”
齐朝策满意了,这才开始说正事。
“罗妃进宫的确是有缘由的,我以为是平南王的用意,便将她留了下来,谁知等选秀结束才收到平南王的信,说是想让女儿落选。”
“最后问过原因才得知是平南王的儿子们为了争夺世子之位,不慎牵连了罗妃,故而导致她阴差阳错进了宫。”
世子之位都由嫡长子担任,只是平南王的世子还没等到他长大成人便早夭了,于是世子之位便一直空悬。
“不过,”齐朝策话音一转,“你远着些罗妃,也是好的。”
林暄妍本还想装模作样的感叹一番罗妃的可怜,蓦地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罗妃真有不对?”林暄妍立时紧张起来,柔弱无骨的小手攥紧了他的衣领,像是攀附磐石的蒲苇。
齐朝策安抚的拍了拍林暄妍,笑道:“许是我多疑了。”
多疑什么,齐朝策没有说,林暄妍也识趣没有问到底,只乖巧道:
“我知道了,以后除了宫务需要来往,能离她多远就多远。”
说到这,林暄妍突觉不对。
“夫君既然觉得她不对,又为何将宫务交给她打理?”
“没有证据怎好妄下定论,若她真有问题,岂不是会打草惊蛇,”齐朝策轻笑,“这不是还有暄儿吗?”
解决了罗妃的问题,林暄妍没多留,只用了一块糕点便走了。
只是鬓发略有凌乱,眉心如笼了一层烟水含有薄雾,虽然这次没有落泪,但看着情况不太妙。
林暄妍才刚走出太初宫不久,消息就如长了翅膀般迅速传往后宫各处。
不少人都开始摘花卜卦,一瓣一瓣的扯下来,以此来确认玉良妃会不会因为此事被皇帝厌弃。
如果一朵不能如愿,那就再来一朵,总有一个答案会是合心意的。
可惜的是,林暄妍的鬓发凌乱,纯粹是因为靠在男人的身上,磨来蹭去的,便有些乱了。
再加上柳眉微蹙,像极了是神思恍惚,才导致连散乱的发髻都忘记整理。
只不过这次之柳不再担忧了,安安心心的等回了凝真殿才问:“娘娘,陛下是如何说的?”
“今后多提防着罗妃。”林暄妍对镜瞧了瞧,干脆将头上的钗环卸了下来。
之柳一惊,“真是罗妃陷害您吗?”
“冷宫之事还没有定论,但陛下说要我小心她。”林暄妍道。
话音才落,之晴嘶了一声,“娘娘,秋答应可是住在罗妃的宛阳宫,这……”
不怪之晴担忧,就秋盼雪这脑子,倘若罗妃真有异心,秋盼雪日日与她同住,只怕不是与她同流合污,就是被忽悠着干了蠢事。
林暄妍将拆下的珠花往桌案上一抛,“陛下说不要打草惊蛇,多留个心眼就是了。”
“是。”之柳二人一齐应声。
林暄妍拆完珠翠,就搁贵妃椅上躺着去了,手里捧着一本书,嘴里时不时被之柳投喂,好不悠哉。
其他大部分的妃嫔因为被蜜蜂蛰了,都守在各自的殿中不敢出门,而林暄妍被皇帝“厌弃”,自然还是关起门来安分守己一点比较好。
只没消停一会儿,又有人来了。
陶嫔满脸担忧的被迎了进来,“陛下难道不信你吗?”
林暄妍想了下,含混道:“怎么会,陛下自然是信我的,只是有人暗中作祟,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陛下纵是相信我,也得讲究证据呀。”
可这桩事从一开始瞧就太过凑巧,背后若没有人安排,纵使谁也不相信的。
“大皇子早不去冷宫晚不去冷宫,偏偏这个时候去,分明就是被人故意引诱的,这么明显的陷害,陛下难道看不出来吗?”陶嫔气到拍桌。
“那林晗冬也真是,早不死晚不死,偏这个时候死。”
陶嫔这话说的没错,若不是刚巧被大皇子撞见,林晗冬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无人会在意。
林暄妍沉默了一下,刚想解释林晗冬就是她动的手时,陶嫔又道:“那人一瞧就是冲着你来的,除了将大皇子引诱过去之外,肯定还有后手,你可有法子应对?”
“可需要我做什么?”
林暄妍本来是想着陶嫔演技不如她,担忧她露馅,还是不同她说比较好,但现在看来,若是不说真相,只怕要让她茶饭不思了。
“别担心,”林暄妍让伺候的宫人都下去,“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陶嫔还以为林暄妍是要跟她讲计划呢,结果来了这么一句,不由一愣。
“当真?”
林暄妍点头,“千真万确。”
进来这么久,陶嫔总算露出了一个笑容,身子一软便瘫坐了下来,“可吓坏我了,我的下半辈子可全都靠你了,你可万万不能出事。”
“必须的,”林暄妍捏起一块糕点塞到她嘴里,“不为别的,哪怕就只为了我的霏霏,我也要好生的在这个位子上坐好才行。”
两人一起笑了开来,随后林暄妍又叮嘱她,若是见了外人,还是忧愁些。
陶嫔应下。
“对了,”林暄妍收敛笑意,“你可曾注意到,秋答应是否与我们宫中的人相熟?”
秋盼雪常来凝真殿,哪怕是林暄妍不在的那段时间,秋盼雪最晚隔上两三个月也是要走一趟的。
陶嫔蹙眉沉吟,说了几个名字。
“我也不太确定,待会儿我回去后再帮你打听打听。”
她毕竟也是主子,秋盼雪与哪个宫人相熟,这种事最好还是问宫人比较好。
“秋答应可是有哪里不对吗?”陶嫔担忧问道。
“还不确定,只是觉得她有些问题。”
林暄妍想着她们毕竟同住凝真殿,这种事还是要知会陶嫔一声比较好,只是碍于皇帝说不能打草惊蛇,就只好拐弯抹角的透露一点。
“希望这秋答应只是蠢了点,但心中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才好。”陶嫔皱眉道。
“倒是忘了问了,你们可有觉得宫中有谁与秋盼雪亲近?”
陶嫔走后,林暄妍问道。
之柳对这事熟,很快就报了几个名字,都是伺候秋盼雪较多的宫人。
林暄妍捕捉到其中一个眼熟的名字,蹙眉问道:“之梨?”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稀奇,毕竟自打秋盼雪来凝真殿做客开始,就一直是之梨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