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哭也哭了,求也求了,他舅家就是让他俩回去,说是养他们,实际不过是想当白工使着,老大的傻病据说就是因为那时候发烧不给治耽误了。
明明以前可聪明的一个孩子了。
后来还是张德发看不过去,主动去跟丰产村的村长商量后村里出了些粮食赔给他舅家才算完,两兄弟也保证自己养活自己,借的粮食肯定还,这件事才算完。
刘桂花伸手捋了一把头发,“对外都是这么说的,实际上嘛啧啧,当时我刚嫁到村里,又住他家旁边,对这可太有记性了。”
说着刘桂花学着当初秦家老二的样子做出个挟持的动作,“当时那小子才十岁,就这么死死勒着他舅舅家的小儿子,手里拿着个碎瓷片顶在那孩子脖子上,都顶出血了,跟他舅舅舅妈说:‘你要是非把我们兄弟俩带回去,最好看住了,看不住我就弄死你儿子。’当时他舅妈就吓傻了,哭着嚎着答应不把他俩领回去,你说说,这才十岁的娃多狠。”
旁边几个小媳妇纷纷感叹这小子确实够狠,难怪克父克母。
田蔡可不这么觉得,将一个十岁的孩子逼到这份上,肯定是快要活不下去了,如果不这么拼了命,真一直在他舅手里,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问题。
田蔡自己的姥姥以前就被寄养在舅舅家近十年,当时她的爹娘都有给生活费,但是她在舅家也受了不少委屈,据说才十六的年纪就已经满手老茧。
所以后来她姥姥就说,孩子一定要自己养,哪怕带着要饭也要自己养,不要满嘴讲什么都是为了孩子好,如果真的为了他好,就不要让他吃寄人篱下的苦。
“自打他们回来,那个傻哥哥都是秦家二小子自己干活养着,早些年还饥一顿饱一顿的,自打他十四五个子长起来了,该说不说这小子是真能干,养活他哥俩完全没问题。
去年他那个傻哥哥也被他克的淹死了,你说他不是克父克母克全家是什么?”刘桂花拎起洗好的衣服拧干水,扔进盆里,“他今年也得、嗯得二十三四了,按说长得也不差条件也还行,就这命硬啊,哪家敢把姑娘说给他,再让他给克死了咋整?”
“要是不说命硬光说长相,二小子是真没话说,那个头,那腰条,看着就有劲儿!”
“光看身子啊,那脸长得有点娘们了,不过我公爹说是随了他娘,他娘长得好看。”
“当然光看身子就行了,那吹灯上炕,你还看他脸长得好不好啊哈哈”
“哈哈哈可不嘛,要说找老爷们还是得看这个,我晚上就总能听见老王家娘们”
“咳咳,”孙雪莲听大家越说越下道,赶忙咳嗽两声提醒道,“都说什么呢,这还有小姑娘呢!”
田蔡正听得津津有味,听到这话赶忙低头憋气,直到将脸憋红了才敢抬头。
几个老娘们一看她害羞了就互相打趣几句,又说起别的话题。
她听够了八卦才抱着盆回家去。
田蔡打开院门就看到小熊猫瘸着一条腿在自家前院溜达,门一响,就警惕的看过来,看到回来的是田蔡眼神瞬间恢复如常。
“呦,都能溜达了?”田蔡将木盆放在地上,伸手逗了逗它,之后拿抹布将晾衣绳擦了一遍才把床单晾在上面。
都晾完以后,才进屋拿了药箱出来,将小熊猫抱过来,拆开它身上的棉布条,用镊子小心将后背的伤药擦掉,伤口已经结痂了。
她重新在上面涂了一层药膏,这次没有再包扎,伤口已经不会感染了没必要绑着,不过她觉得小家伙需要一个耻辱圈。
没有塑料片,田蔡只能做了一个太阳花形状的项圈,用旧棉花塞的鼓鼓囊囊,套在它脖子上。
小熊猫对这个桎梏住自己的东西十分不满,戴上以后就躺在地上不起来,过了一会儿见田蔡确实没有要给它弄下来的打算才磨磨蹭蹭的爬起来。
天黑之前,罗福利和罗向利来了,两人各带了一个儿子帮着挑粮食,将东西往田蔡家院子里一放,当着她的面就要再上一遍称。
田蔡拒绝了,“不用这样,两位叔都帮过我那么多,更不可能在这点小事上坑我,你们这么做不是埋汰人嘛!”
两人听了这话十分受用。
“两位叔还没说都要我拿什么换呢?”田蔡打开堂屋门,让几人进屋坐,又给端了四碗野菊花茶,“尝尝,清热下火。”
罗福利看向自家二弟,罗向利点点头先开口了,“我换钱。”
田蔡进屋拿纸笔出来将罗二叔家的粮食核算成钱,当面点钱付款,零头都给凑了整。
这个价格肯定要比他们直接在生产队兑换贵一些,不过照比县城肯定是便宜很多,原本罗二叔家也没这么多粮食换,可是今年他家多添了个小孙子多领一份口粮。
罗二叔父子俩拿着钱心满意足的走了,留下罗福利和他大儿子罗大强。
“田大夫,能请你帮个忙吗?”罗福利沉声道。
“叔您可别说请我帮忙之类的话,给咱们村出力是我份内的事,有事您直接吩咐就行,能办到的我肯定不推辞。”田蔡一听这话,赶忙表明自己的立场,治病没问题,能治的肯定治,治不了的我也不是神仙。
罗福利也明白这么回事,但是他的目的可不光是治病,“无论治好还是治不好我都不怪你,但是这件事关系到我家的名声,叔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这您更得放心了,就凭我跟秀艳的关系我也不会乱说,何况我也不是嘴上没把门的人。”
罗福利原本凝重的表情缓和了许多,这才点了头,转头看向罗大强。
接收到自家老爹的视线,罗大强挪步到田蔡跟前,将手腕放在桌子上,低垂着头闷声道,“那就麻烦田大夫帮我看看了。”
田蔡早就猜到要让她看病的人是罗大强,当即也不废话,直接将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一上手,田蔡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难怪让她保密呢。
尺脉微沉,肾虚的很严重,而这种严重的肾虚都会带来性功能障碍,最直接的就是阳痿。
罗大强看着放在自己手腕上的细长手指不敢抬眼,他怕,怕看到对面人鄙夷的目光,这会让他感到无与伦比的羞耻,过度的紧张让他的面部跟着抽搐,呼吸都忍不住加快。
“不用紧张,”田蔡带着安抚的声音传来,“这是很多男人都会有的病,又不是不能治。”
罗大强豁然抬头,双眼紧紧的盯着田蔡,“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