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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们快速的摁下相机的快门,记录着崇义,把“保证书”递给叶安然的一幕。
除了天蝗幕僚长崇义带来的高级军官,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来签署乌苏亚相关的保证书。
中外记者看到崇义非常诚恳的把保证书递给叶安然,全场惊呆。
说实话。
脚盆鸡代表今天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中外记者的认知。
他们只知道华夏和脚盆鸡水火不容。
却不曾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够看到脚盆鸡代表向叶安然低头。
从一九一一年开始,苏维埃、脚盆鸡等多方势力一直在乌苏亚活动。
直到一九二八年,苏维埃为了扩大他们的军事缓冲区,在乌苏亚开始驻军,并引导乌苏亚领导者,支持他们独立,单干。
那个时候的华夏内地战火纷飞,应天当局自顾不暇,应天长官部甚至表示,唯乌苏亚,徒河两地可以割舍,以取得和苏维埃的支持。
也正是因为应天长官部软弱的表现,苏维埃在短时间内便控制了乌苏亚,同时,取得了徒河的管辖权。
直到叶安然的东北野战军接管徒河。
加上叶安然和史大仑的关系,苏维埃才退出徒河。
乌苏亚在苏维埃的支持下,想要扯虎皮,做大旗的野心越来越大,他们扶持的傀儡政权,在乌苏亚快速散布单干、独立的消息。
苏维埃的野心是非常大的。
即便是乌苏亚独立了。
凭借着乌苏亚境内的武装力量,也是独木难支。
他们独立。
苏维埃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乌苏亚驻军。
既能窥视华夏边境动态,又能扩大他们的军事缓冲区,何乐而不为?
此后的一九四几年。
脚盆鸡和苏维埃达成了《苏、脚和平协定》。
协定中脚盆鸡代表同苏维埃签署保证书,承认乌苏亚独立一事。
迫于压力。
应天当局也不得不承认乌苏亚独立的一事。
…
老大哥好的时候,是挺好的。
但牵扯到他们利益的时候,老大哥狗屁不是。
叶安然不得不早做打算。
乌苏亚当局的负责人曾多次电告应天表示迫于列强压力,内地对其支援缓慢,且天高皇帝远,若不扯旗独立,很难得以生存。
应天当局那些年确实没有在乌苏亚方面付出过什么,留在乌苏亚的督军,也因为宗教,信仰问题,很难展开乌苏亚省内的治理工作。
而苏维埃老大哥为了从某种程度上削弱华夏的实力,不仅在乌苏亚驻军,扶持政权傀儡,主张乌苏亚自治,他们甚至还主张内乌苏亚同样宣布脱离应天当局,选择自治。
…
接住天蝗幕僚长崇义递过来的保证书。
叶安然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他认真且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保证书使用日、中、乌苏语三种语言撰写。
叶安然核对了一下三种不同语言的语句和内容,完全一致。
确认签字区域有天蝗的签字和印章,叶安然快速的提笔潇洒地写上了他的名字:叶安然。
签完字之后,叶安然抬头看向天蝗幕僚长,“就请幕僚长也签个字吧。”
“来都来了。”
…
崇义微微一怔。
他抬头凝视着叶安然,微微颔首道:“行吧。”
叶安然把保证书递给崇义。
崇义接住保证书并在签字区域签字,他签完字之后,对着记者的镜头展示了一下。
叶安然请记者对保证书的内容拍照留存。
之后双方手持保证书同崇义等一行人合影。
拍完照的记者,提问道:
“叶先生,据我所知,乌苏亚已经宣布完全自治,独立了。”
“请问你和脚盆鸡天蝗幕僚长共同签署这份保证书的目的是什么呢?”
…
叶安然看着提问他问题的苏维埃记者。
他微微一笑道:“乌苏亚自治也好,独立也罢,谁同意了?”
“应天当局同意了吗?”
“还是说前朝圆大脑袋同意了?”
“从古至今,乌苏亚一直都是我们的主权领土。”
“所谓的宗主论,和独立论,我们不会接受,也不能接受!”
…
叶安然回到自己的席位。
尽管。
这个时候提出有关乌苏亚的归属问题,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如果这个时候不提一些归属问题。
那日后等到再想提的时候,生米已然煮成熟饭,地理也已然成为历史。
叶安然必须趁着这个时间做点什么。
他就是要把这潭水搅浑。
把脚盆鸡拉到苏维埃的对立面。
甚至。
让待在雪城的关东军和蒙满皇协军,向苏维埃宣战。
打得过与否姑且不说。
得让他们打一架。
反正。
他们之间早晚会有一仗。
诺门坎战役便是因为乌苏亚边界归属问题而引起的纠纷。
如今常驻雪城的关东军,和皇协军可谓是兵强马壮。
叶安然也倒是希望,他们到乌苏亚那边,和常驻乌苏亚的苏维埃陆军部队“锻炼锻炼”。
早打也是打!
晚打也是打!
倒不如现在就打!
叶安然也好吃个瓜,看个热闹。
同时,强化一下东北野战军。
以当前发生的事情为范例,苏维埃定不会认同今时今日,崇义在沪城与自己签署的保证书。
莫斯科肯定会向脚盆鸡施加压力。
说不准,还会向史大仑以及他的远东方面军施加压力,有进攻东北野战军驻防区的趋势。
苏维埃平时看似人畜无害。
他们家里那位,狠起来也是六亲不认的主。
叶安然必须要在苏维埃的警告到来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倒是不介意,和苏维埃部队碰一碰拳头。
要打!
便打!
秋叶海棠的地图,少一个点都不行!
记者们拍完照,记录完后先后离开会议室。
等记者们离开之后,崇义眉头紧锁,他道:“叶先生。”
“你知道这份保证书,我们要承担多大的风险吗?”崇义面色凝重,他双手合十,看着叶安然手底下的保证书,眼神之中尽是忧愁。
叶安然抬头凝视着崇义,“乌苏亚是我们国家的主权问题。”
“你们只是做个见证人。”
“如果日后真有人反驳你们,可以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就说是我让你们这么干的,谁不乐意,让他们来找我面谈。”
…
崇义:……
他深呼口气,“叶先生,我能否问一句,贵国向我们提供的物资,到了吗?”
保证书也已经签了。
崇义现在最为关切的就是物资了。
那批物资,关乎着京都都市圈几十万人的生命安全。
随同崇义一同而来的脚盆鸡外相冈田宏二皱着眉头道:“叶先生。”
“我们已经把你想要的给了你们。”
“那么,我们想要的东西,你不会不给吧?”
“我奉劝贵国最好不要在物资这件事情上耍什么心思。”
…
冈田宏二皱着眉头。
表情僵硬。
老实说,他很害怕叶安然飞去京都的那些运输机,只不过是在他们的上空飞一圈,或者投放一些无关紧要的破烂。
和叶安然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交道,冈田宏二总觉得他这个人心思诡秘。
并非是正人君子。
叶安然打量着冈田宏二。
他微微一笑,“冈田先生是吧?”
冈田宏二怔住,他眉头紧锁,疑惑道:“叶先生认识我?”
叶安然笑了笑,“呵呵,冈田先生曾经说过,若要占领华夏,必先攻下东北。若要攻下东北,必先打赢满蒙。”
“哦对了,后来你好像换了个说法。”
“若要攻下东北,必先击败东北野战军。”
…
冈田宏二面色倏地难看许多。
他看着叶安然,脸上没有半点的歉意,“叶先生,外面传的小道消息,您不必放在心上。”
“不要因为那些谣言,而耽误了我们的合作。”
…
坐在冈田宏二身边的崇义一脸的懵逼。
早知道冈田宏二在叶安然这里名声如此臭不可闻,他就不带冈田宏二来了。
叶安然神色一冷,正色道:“诸位放心,我们华夏人做事情讲究个诚信为本。”
“绝对不会和你们一样,不讲诚信,不讲道理,不讲公平公正的,你们那种为人处世的方式,确实应该精进精进,不能只学老祖宗的皮毛,而不学习老祖宗内在的文化。”
“你说呢?崇义先生?”
…
崇义:……
他能说什么?
他什么也不能说。
甚至不能正面回答叶安然的问题。
他回答与否,都是吃亏的一边。
“还是请叶先生核实一下物资吧?”
叶安然看向坐在身边的马近海,“问问空军,物资到哪了?”
“是!”
马近海倏地起立,他走出会议室。
大约过了几分钟,马近海进到房间,他走到叶安然的身边道:“物资已经空投到了京都机场,我负责运输物资的空军正在返航的途中。”
叶安然微微颔首。
崇义站起身,朝着叶安然深鞠一躬。
“叶先生,谢谢。”
叶安然站起来和崇义握了握手,“我们是基于人道主义救援,可能给你们提供的物资不多,但我相信我们提供的东西,都是你们当下正要用的。”
“希望能帮到你们。”叶安然看向崇义身边的随行人员,“希望你们能够认识到,只有和平,才能利好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
“研究生产那些反人类,违背人伦的武器,到头来只会害了你们。”
…
崇义微微颔首。
他和冈田宏二没有在机场多待,告辞了叶安然,马近海,他们便坐车前往停机坪了。
崇义回到专机上。
他命人立即给大本营发电,核实相关物资运输的事情。
叶安然只送他们到塔台的下面。
毕竟人家家里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
他们也不一定非要留在华夏喝茶住宿。
所以。
叶安然也就没有挽留他们。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崇义核实到东北空军在京都投放了救援物资之后,确定那些救援物资对他们国内发生的“地震”有非常大的作用之后,崇义命令飞行员起飞返程。
他们的专机缓缓的开出停机坪。
在专机升空之前,鬼子的零战II战斗机快速的升空。
叶安然站在落地窗前,举着望远镜看着他们快速升空的零战II。
相比零战I,他们的零战II航速快了不少。
爬升的速度和飞行的姿态,都有所进步。
相比白屋正在推行的单翼螺旋桨战斗机,似乎不差什么。
但要和应龙II战斗机相比,他们的零战II恐怕还差一大截。
从日内瓦,盾轮回来。
叶安然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海军裁军协定》因为华夏的加入,看似没有破碎,其实,和破碎无异。
脚盆鸡的退出。
必然会让白屋等西方国家更加焦虑。
若有一国海军不受制约,研发建造大吨位的战舰,其它国家肯定不会没有任何的动作。
相反。
他们的动作只会更快。
…
史诗级的军事竞赛,恐怕已经在世界各国拉开帷幕了。
叶安然看着崇义的专机升空,消失在云海,他把陈少莆等人喊到了沪城机场会议室。
要求他们继续推进全国造船厂归公的事情。
翌日。
脚盆鸡驻沪城武装部队,和武装警察分批次乘坐脚盆鸡客轮,离开沪城。
整个沪城鞭炮齐鸣。
街上更是锣鼓喧天。
庆祝鬼子撤离洪口区的老百姓,热热闹闹的和过年一样。
鬼子扛着机枪,抬着步兵炮登上返乡的客轮。
带头的鬼子大佐,心情低落。
他站在客轮甲板,看着港口兴奋的沪城百姓,大佐军官一点兴致提不起来。
他甚至想不通。
大本营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把他们召回国内。
梅机关。
梅津丑治郎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欢呼雀跃的支那人,他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崇义亲王来沪城,他是不知道的。
等到崇义走了之后,他这个脚盆鸡在沪城最高指挥官才得知崇义亲王不仅来过沪城。
还在沪城和叶安然见了一面。
并且。
签署了一份所谓的《保证书》。
梅津丑治郎非常的恼火。
天蝗的身份,简直让他的那个弟弟给败光了!!
…
京都。
石井四郎带着几十个人,穿着防护服,将尸体进行集体消杀后掩埋。
百叶县。
大批穿着防化服的士兵进入县城。
挖掘设备和救援用的重车,轰轰烈烈的开进废墟一片的城镇。
石井四郎站在一片废墟里看着清障车,和清障车后面进入毒气覆盖区,穿着防化服的士兵,他有些懵。
“我们的救援物资到了。”
…
井上一郎手里拿着铁锹。
下巴顶住铁锹杆,看着进入战区的防化兵,他道:“你应该不会想知道这些物资的来源的。”
…
石井四郎转身看着身后的井上一郎,道:“为什么?”
井上一郎道:“他们身上穿着的防化服来自支那。”
“那些罐车里装着的消杀药剂,全部是东北野战军基于人道主义,提供给我们使用的。”
“截止到今日早上,东北野战军已经连续向我受灾地区,空投了不下三十架次的救援物资。”
“这些救援物资包括药品,消杀剂,防化服和饮用水。”
…
石井四郎怔住。
他手放到防毒面具下方,气得差点掀开防毒面具,石井四郎怒火中烧,“什么灾区?!”
“这里是战区!!”
“是东北野战军向我发动战争造成的这一切!!”
“混蛋!”
“我要去大本营!!”
石井四郎丢下铁锹,走上大街。
他走到大街,看着迎面走到他对面的队伍身着的防化服上写着中文:东北野战防化兵团。
石井四郎双手紧紧地扣住那名士兵的肩膀,“八嘎!”
“不许穿支那人的衣服!!”
“脱了!”
“统统给我脱了!!”
…
石井四郎说着就要去解士兵的扣子。
他手伸到士兵扣子的时候,那名士兵紧张的向后退步,“不,不要!!”
他们所在的区域,毒气浓度依旧超标。
这个时候脱衣服,简直是自寻死路。
那名士兵的尖叫,惊呼声,引来了他的长官。
一名大佐军官走到石井四郎面前,他身上同样穿着东北野战防化兵团的防化服,大佐军官凝视着石井四郎,“石井将军。”
“我部队奉大本营之命令进入百叶县消杀,你有意见的话,请去大本营撒野!”
“不要在我的士兵面前耀武扬威!”
石井四郎眼睛瞪得和个球一样。
他伸手一巴掌抽到大佐脸上。
大佐军官没有躲避,反而是硬生生的接下了石井四郎的巴掌。
在他们军队当中,上下级军纪严明。
身为大佐的军官不能够反抗比他更高级别的军官。
石井四郎看着纹丝不动的大佐军官,他手指着那名军官,“八嘎呀路!”
“你们等着!!”
他撂下一句话,转身朝着停在远处的汽车走去。
石井四郎要去大本营问问。
何至于向支那卑躬屈膝,何至于不顾天蝗的威严,不顾蝗族百姓的尊严,而向支那低头!!
他的想法和西条英机是一样的!
天蝗的部队是永远不能向支那低头的!
哪怕是一亿玉碎,又能如何?!
半个小时后,石井四郎的车在进入京都之后经过层层消杀,进入蝗宫。
他直奔大本营作战室。
作战室里,崇义正在向海陆空军下达消杀的任务。
因为毒气弹的不可控性,凡是被毒气弹笼罩的区域,人很难生还。
他们昨天还是救援与消杀同步进行的,今天便改成了消杀任务。
在石井四郎毒气弹的威胁下,战区恐怕很难有人生还,救援也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石井四郎撞开作战室的房门。
正列席作战室开会的,全部是各部队少将级别以上的军官。
他们转身看着闯进会议室的石井四郎。
众人一脸懵。
谁也没有率先和他说话。
因为当下这个局势,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愿意和石井四郎走的太近。
虽说毒气弹不是石井四郎投到百叶县的……
但那些毒气弹,确实是石井四郎研发的……
毒气弹对他们本土的人民造成了严重的恐慌,很多没有受到毒气弹威胁的老百姓都已经吓得有家不敢回。
百叶县周边没有受到威胁的居民,基本上都是连夜卷着铺盖卷跑的!
石井四郎间接的造成了此次灾难。
京都,百叶县等很多遭受打击的地方,均有军人的家属居住。
海陆空各部队都有亲人居住在战区,甚至,前往救援的部队里面,就有受到此次毒气弹影响而毙命的军属。
有些士兵,已经对石井四郎恨之入骨了。
…
崇义抬头凝视着站在门口的石井四郎,他道:“石井君,你来干什么?”
石井四郎咽了咽口水,他走到办公桌前,看着在场的军官,咬牙切齿道:“你们还要脸吗?!”
“竟然去摇尾乞求支那人的帮助?!”
“你们这些人不配当帝国的军人!!”
“我宁愿死在战区,也不愿意看到你们去求支那人!!”
“支那人凭什么?!”
“我们现在应该计划如何复仇!!”
“而不是去求他们施舍我们一些救援物资!!”
啪啪啪!
石井四郎愤怒的拍着桌子。
他眼睛布满血丝,很是不爽的看着崇义,“你把天蝗的脸都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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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井四郎此言一出,整个作战室静默无声,所有人吓得脸色煞白。
谁也没有想到,石井四郎会指着亲王的鼻子骂街。
西条英机愤怒的拍响桌子,“混蛋!”
“你住口!!”
“如果不是你研究那些反人类的东西,我们会遭此一难吗?!”
“石井四郎,你太自大了!!”
“那么多老百姓,那么多的军属因为你而罹难,你难道就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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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井四郎皱着眉头,他咬着一边的后槽牙看着西条英机,“如果不是你们陆军无能,满洲国会有今天之惨状吗?!”
“你指着我的时候,为什么不问问你们的陆军,你们的陆军都在干什么?你们去满洲国,是为了给东北野战军当靶子练枪使的吗?!”
“南二郎一退再退,本庄繁先丢冰城后丢新京,武藤信球客死他乡,你们陆军好过哪去了?!”
…
全场皆惊!
高野五十六手心里攥着一把冷汗。
他觉得石井四郎此刻就像一条疯狗,见谁都想吠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