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被送到县医院里的于达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耳朵也开始有点异常。
倒不至于是听不见,就是能清晰的感觉的有什么东西在流逝。
他的身体越来越冷了,明明在县医院里没有被医生检查出任何问题,可他的脑子却被记忆冲刷到胀痛难忍,宛若时时刻刻接受着酷刑一样!
于达想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哑巴了,这会恐怕就要自己把自己做过的事就说出来了。
可他有什么错!
在这样的年代里,他想过上好日子就是要心狠一点啊!他不过就是送出去一点情报,害死了一些人而已!他只是想活下去!只是想成为人上人,这有什么错!
不行,不能再这么待下去了。
浑身冷汗犹如被雨水打湿了的于达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病人服,趁着小年轻小齐出门上厕所的功夫赤着脚就要往外跑。
果然国内没有前途,什么都比不上岛国。华国的医疗太垃圾了,他不仅哑了还开始耳鸣了,居然什么都检查不出来!!!
废物都是废物!
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
于达憋着一口气,强撑着打起精神。
他要出去,要去他们住的招待所里拿东西联系他们!
他不能死,他要活下去!他不好容易出卖了国家攒下来的钱!
原本岛国那边已经收到了线人的线报,说是在万宁县范围内隐秘建设了兵工厂。
至于兵工厂具体建造在哪里,需要有人潜入打探。
而方便以采风为借口在乡下探查的于达就被从政\\\\治新闻小组调到负责采访先进同志、先进生产队等鼓舞人心刊位内容的陈利平手下。
所以实际上这个采访小组的四个人彼此之间并不算多熟悉。
“......”
于达一走,另一边上完厕所的小齐回来看到空荡荡的单人病房立马愣在了原地。
“于副组长呢?!!”
于达能住到单人病房不靠别的,全靠他这病生的古怪,已经有好几个老医生别着几本厚厚的书准备等下了班带着年轻医生研究一下了。
“于副组长?于副组长呢!副组长不见了!”
小齐整个人都懵了,他出生在京都,家境不差,喜欢当记者却被家里娇养成了不经事的性子。这会他脑子空荡荡的,只觉得陈组长安排他做的’很重要的事’又被他给搞砸了。
小齐六神无主的四处张望,但医生护士在忙,病人们看着比于副组长还病弱他根本不好意思去求助。
正当这时候,小齐想起来临来的时候父母交代的话,遇到困难去找警察!
对,找警察!
小齐眼神坚定的抹掉了眼泪往外面奔去。
他要去找警察救于副组长!
“......”
招待所。
于达费劲的跑出来,赤着脚,满脸苍白,狼狈不堪的逃犯模样立刻引起了门口办理入住的中年女同志的注意。
穿着一身军绿色衣裳的妇女不动声色的记住了于达进去的房间。
好巧不巧,才过了两三分钟不到,在警局哭的稀里哗啦的小齐便带着两个警员过来了。
小齐抽噎着跟着两个干练的警员,由于于达的形象太过于惹眼,再加上是表情严肃的警察问话,所以哪怕不知道那人犯了什么事,看到的人都是主动汇报情况。
开玩笑,那种可疑分子不早点抓起来万一威胁到自己的家人怎么办?
入口处的女同志一看是警察同志追来了立马就联想到了刚才的那个可疑分子!
毕竟才和平了才没几年,每个人心里对陌生人都还是很警惕的。
“警察同志,刚才有个可疑分子进了011号房间。”中年女同志眼神坚定道:“我看他光着脚跑来的,房间还特别吵,像是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东西!”
原本是帮助旁边年轻同志找人的两个警员立马觉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小齐哭红了脸,脑子本来就不算聪明,这会哭缺氧了更想不明白自家于副组长为啥变成可疑分子了。
小齐他张了张嘴:“警察同志,我、我们房间不在011啊......”
话音还没落,两个警员就已经冲到了011的房门口,一脚踢开了门。
开玩笑!房间里可是被群众举报的可疑分子,比什么走丢的大人要紧多了。
宁可错抓,也绝不可能放过!
警局里每个月都能抓到不少被举报的敌特分子,有的人是稀里糊涂的被坏人利用。也有的人不是,他们就是清醒的蠢和坏。
而警员们最痛恨的就是这样连同胞都要设计陷害的人!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门开了,里面的人慌乱的把东西往身后藏。
“于副组长......”小齐傻眼了:“你怎么会...”
于副组长手里为什么会有无线电报机,还是新款的,连单位里都没能换上这种好机器。
“带走!”二人中其中一个年长些的警员厉声道:“抓捕敌特!”
年轻一点的警员制服了浑身发抖的于达后,年长的警员眼神锐利的拿起电报机听了一耳朵。
果然还有信号。
最新的dJ60-2无线电报机,就连他们派出所都拿不到这种岛国的鬼子货。
机型杜撰,外形可参考六十年代(末期)的70-1音响电报机
“确认,小型随身电报机,信号范围五十公里到一百公里。”年长的警员脸色很差,这就说明万宁县范围内或许还藏着蛀虫!
一道道声音如惊雷一般在小齐的脑袋里炸开,原本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的他,在听到‘敌特’两个字后立刻哆嗦着嘴皮子闭紧了嘴。
这两个字就是禁忌,粘上了就落不到好果子吃,严重的情况下还会连累到家人。
小齐哪怕再傻,也知道出卖国家是要吃枪子的大事。
此时的于达刚联系上对方的人,可大脑酸胀,精疲力尽且听力逐渐出现障碍的他哪怕带上了耳机也听不清对方的描述,没等继续发送下一条就被逮捕了。
他连狡辩都做不到,因为他哑巴了。
就像是那些没犯过错却因接到岛国命令后被他恶意举报诬陷过的人一样,就像满心赤诚保家卫国的士兵被围剿后死的不明不白一样。
一样的有口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