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一个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粗鄙又彪悍的男人,挥掉桌子上的碗碟,正对着桌子对面的一对小姑娘怒目而视!
“别给脸不要脸,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已经宽限你好几天了,今天再不还钱,我立马把你们俩卖进青楼!”
男人单脚踩在长凳上,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朝着那俩小姑娘指指点点。
看打扮,两个小姑娘大约十四五岁,明显是主仆二人。
一个小丫鬟梳着双环髻,穿着也比较简单朴素。
另外一个,上身穿着粉紫色的对襟衫,下身是花草纹锦襦裙,头发绾了个垂鬟分髾髻,上面缀插着一支青白玉蝴蝶簪,耳上是配套的青白玉耳钉,腰间系着一个草绿色蝴蝶络子,上面挂了个海棠花样的荷包。
两人泪眼朦胧,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是我爹欠你钱,又不是我,要钱找他去。”粉衣小姑娘哭泣着小声说道。
“你爹那瘪犊子早就不知道躲哪去了 ,我不管,你是他的独生女儿,这钱必须由你还!” 男人一脸凶狠。
“家产都被我爹赌博输光了,我没钱还你……”
“那就拿你还吧!”粗鄙男人说着就要去拉扯粉衣小姑娘。
周围看热闹人聚集在一起,有的骂这当爹的不负责,有的说赌博害死人,不能沾,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替小姑娘出头,因为这个男人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小姑娘尖叫着躲开男人的大手,踉踉跄跄的往一边跑去,然后恰巧绊倒在时修脚边。
苏熹熹:呃……
“公子救命!”
小姑娘跪坐在地上,双手拽着时修的衣角,抬头仰望着他,哭得梨花带雨,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在被抓住衣服的同时,时修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苏熹熹心一跳,赶紧飞过去按住桌子上的大手。
不至于,不至于,苏熹熹在心里暗道。
小说里面用烂了的梗,漏洞百出的故事跟演技,也就骗骗这群无知的古人,苏熹熹一眼就看破了。
只是没想到,小姑娘居然敢打大反派的主意,难道她就没感受到,这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佩服她勇气可嘉!
抬头看了看脸色快要黑成锅底的时修,苏熹熹赶紧抬起小爪子拍拍他的手,表示安抚。
这个小姑娘只是爱美心切,虽然做法不对,但也罪不至“凭空消失”……
在苏熹熹正忙着安抚大反派的时候,粉衣姑娘悄悄给彪悍男人递了个眼色。
男人会意,走上前来。
“吆,这是来多管闲事的人了?”男人吊儿郎当地接近,“让本大爷看看什么人这么大胆!”
“呦,小白脸长得可真俊呐!”
男人看着时修啧啧道。
“正好,一个送青楼,一个送小倌馆,能挣不少呢。”
苏熹熹听了男人的话惊呆鸟……
大反派这是被调戏了?!?
此时,时修的脸已经完全黑成了锅底。
只听到男人忽然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开始抽搐,口吐白沫,然后竟然化作一堆粉末消散了。
本来周围静悄悄的,突然不知谁大喊一声,“有鬼啊!!”众人惊慌如鸟兽散,跑的无影无踪。
粉衣小姑娘也早已吓得昏了过去……
时修冷着脸,丢下一个金元宝,拎起苏熹熹消失在原地。
顷刻间,他们又回到了森林中。
时修将苏熹熹放到石桌上,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桑树里面。
留下苏熹熹跟涂涂,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苏熹熹朝涂涂使了个眼色,示意它过去看看。
涂涂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它又不是活腻了,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想了想,觉得它现在还是走为上策!倏地,涂涂就消失不见了。
???
苏熹熹歪着头,大张着嘴巴,目光呆滞……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把涂涂骂了个狗血淋头了!
奶奶个腿,刚刚吃了自己的大餐,转头就翻脸不认人了,遇到“危险”丢下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苏熹熹气呼呼地朝着前方的空气一顿拳打脚踢,想象着涂涂就在她对面。
发泄完,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苏熹熹慢腾腾地跳下石桌朝桑树走去……
时修斜靠着白玉椅,作半躺状。一条腿立在椅子上,另一条腿垂落地面。眼睛微闭,薄唇抿起。
不长眼的人,他遇到过太多了,自己有一万种让他们生不如死的方法。
但是在苏熹熹面前,他每次都不自觉地用了最快速,最“美好”地死法。
就连今天那个男人,自己也只是略施惩戒,再让他消散。要是按照以往,他绝对将他拔掉舌头,挫骨扬灰!
也许是潜意识里他不想吓着她?
时修有点想不通。
在他第一次想杀掉那个女人的时候,苏熹熹蹦到他手上,小爪子拍着他,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里有祈求,有安慰,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总之她轻易地平息了他的怒气。
从他有记忆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中,这是唯一一次,他有一些不太明白自己的想法,难道是因为她在自己身边待的太久了?
时修眉头紧蹙,想起一个人。
雪凰……
笃~笃~笃~
一阵轻微的响声打断了时修的思绪。
时修抬起眼,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鹅行鸭步的苏熹熹。
苏熹熹慢吞吞地走到离时修大概两米远的距离停下,看了看他如同冰块似的脸,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那个,你生气了吗?”
苏熹熹小声的问着,心里同样盼着那位小姐经此一事,能长点记性,发花痴也不是能乱来的。
“上来。”
时修看着苏熹熹淡淡地说道。
苏熹熹:!
这是要跟她算账了吗?
苏熹熹紧紧地闭了闭眼,再睁开,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飞到时修身上。
看着落在自己胸膛上的苏熹熹,光秃秃的脑袋配上滑稽的表情,让时修不禁想笑。
扒拉了几下她身上好像又变得更稀零的羽毛,时修郑重其事的对她说:“鸦鸦,你真丑。”
苏熹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