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烈日如同熔炉倒扣,将飞云塔炙烤得滚烫。塔身符文如沸腾的铁水,扭曲翻涌间迸溅出赤红火星,仿佛整座古塔都在火焰中痛苦挣扎。
莫小携咬破舌尖,腥甜的血珠滴入掌心,与混沌之力交融,瞬间化作紫黑色的旋涡。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坠落,砸在地面的刹那蒸腾成白雾。他周身的空气剧烈扭曲,如煮沸的池水般翻涌,似要将空间生生撕裂。
古塔发出呜咽般的嗡鸣,石壁渗出粘稠如沥青的黑雾。黑雾化作万千张扭曲的人脸,在虚空中无声嘶吼,那一张张面容充满了痛苦与怨恨,仿佛被囚禁千年的怨灵在宣泄着无尽的愤懑。
当他颤抖着扶住发烫的塔身,指腹触到某处凹陷的瞬间,一道刺目的青光骤然迸发——古老的石壁上浮现出妖界特有的玄奥图腾,宛如远古巨兽睁开了沉睡万年的眼睛,散发着神秘而威严的气息,正遥指远方那片神秘莫测的领域。
后山溪涧波光粼粼,阳光洒落,将水面切割成无数闪烁的金箔。狐思思专注地将最后一枚齿轮嵌入机关傀儡胸腔,金属碰撞的脆响如同击碎琉璃的清鸣,在宁静的山谷中回荡。她指尖拂过傀儡关节处的青金石纹路,突然感觉掌心的齿轮微微发烫。
刹那间,机关大将军发出低沉的嗡鸣,铁躯表面的符文开始明灭不定,仿佛在发出危险的预警。
她抬眸望去,对岸竹林沙沙作响,惊起的白鹭掠过水面,翅膀划开倒影,碎成满溪跳动的光斑,宛如撒落人间的星辰,美得令人心醉,却又暗藏着一丝不安。
“思思!”狐菲菲的呼喊裹挟着山风扑面而来,尾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仿佛带着无尽的焦急与担忧。
狐思思循声望去,见姐姐身后立着一位黑纱蒙面的女子。黑袍上绣着的妖界纹章在日光下泛着幽蓝磷火,宛如无数妖瞳在暗处窥视,透着一股诡异而神秘的气息。
机关大将军立刻发出警报般的轰鸣,铁臂如城墙般横在她身前,金属关节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似在向不速之客发出警告,随时准备迎接一场战斗。
“妖族圣女竞选在即。”黑纱女子开口时,袖口滑落半截缠着藤蔓的银铃,摇晃出令人不安的韵律,仿佛是命运的召唤,又像是不祥的预兆,“你姐妹二人乃九尾狐族最后的血脉,这是无法逃避的宿命。”
狐思思攥紧腰间的齿轮扳手,金属边缘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锋芒:“姐姐去便好,我更愿与这些冰冷的机关作伴。”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黑纱下传来阴冷的轻笑,如同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由不得你。”话音未落,地面突然窜起荆棘锁链,带着腐朽的气息扑向狐思思,那锁链上布满尖刺,仿佛要将她吞噬。然而,就在触及衣角的刹那,一道金光闪过,将荆棘劈散。
姚天胜手持折扇缓步而来,扇骨上镌刻的符文迸发出耀眼光芒,那些狰狞的荆棘瞬间化为飞灰。他目光如电,挑眉望向黑纱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妖界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些?”
妖界守护者的瞳孔剧烈震颤,姚天胜那一头如熔金般流淌的血色长发在烈日下翻涌,每一缕发丝都似缠绕着远古杀伐的残影。
当灵识触及对方周身若隐若现的猩红神纹,她仿佛坠入了沸腾的血海,刺骨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那流转的暗金色神纹如活物般蠕动,分明是杀神领域特有的恐怖烙印,连周围空气都在不自觉扭曲,令人不寒而栗。
“思思是我义子莫小携的至交。”姚天胜折扇轻叩掌心,扇面血色符文突然亮起,宛如睁开无数只嗜血眼眸,“她若自愿前往,我自不阻拦;但若是有人妄图用强...”
话音未落,地面轰然裂开蛛网状纹路,无形杀意如实质般在空气中凝结,惊得溪涧游鱼纷纷沉入水底,“莫怪我,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热浪翻涌间,莫小携踉跄着冲破虚空而来,发梢还挂着炼化古塔时蒸腾的水雾。他与姚天胜对视刹那,眼中迸发幽蓝光芒,密如蛛网的念力在虚空中震颤。
姚天胜的眉峰瞬间蹙成利刃,掌心不自觉握紧折扇——飞云塔与妖界的隐秘关联,竟比想象中更为诡谲莫测。
“飘雪!”莫小携疾步上前,握住未婚妻的手时,掌心还残留着古塔符文灼烧的余温,“飞云塔的异动指向妖界,我必须亲自走一趟。”
宇飘雪指尖抚过他手背上未愈的灼伤,琥珀色眼眸泛起涟漪:“此去凶险,我便留守修炼。”她忽然展眉轻笑,发间的控兽铃清脆作响,“待你归来,我定要让百兽听令,与你共战风云。”
山风掠过众人衣袂,将承诺卷入猎猎作响的布料。三日后启程的约定在日光中凝固,远处飞云塔传来若有若无的嗡鸣,似在呼应着这场即将踏入妖界迷雾的惊心动魄之旅。
子夜,罡风如猛兽般拍打着窗棂。莫小携案头的烛火在琉璃灯罩里剧烈摇晃,将满室影子搅成破碎的暗潮,仿佛预示着一场隐秘的谈话即将展开。
忽然,一道血色残影如鬼魅般掠入,姚天胜周身裹挟的肃杀之气,竟让室内温度骤降十度,凝结的烛泪在蜡台上结出霜花。
“小携。”沙哑的嗓音像淬了冰的刀刃,姚天胜血色长发无风自动,发梢隐约可见暗金神纹若隐若现。
他随手摘下墙上悬挂的断空剑,剑锋划过烛芯,幽蓝火焰瞬间暴涨三尺,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恍若两尊巍峨魔神,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
莫小携霍然起身,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响。义父此刻周身散发的压迫感,比面对飞云塔封印时的邪物更令人窒息——那是站在巅峰的杀神,刻意收敛却仍泄露的威压。
“魔界的月亮,可比人界的冷得多。”姚天胜用剑尖挑起烛泪凝成的霜花,冰晶在火光中碎裂成万千星屑,“你若回去,切记莫要急着认祖归宗。那些老东西的膝盖,跪的是实力,不是血脉。”
剑身突然嗡鸣,在空气中划出半轮血色残月,“去参军,从最底层的魔卒做起。战场上砍下的头颅,比任何说辞都管用。”
莫小携喉结滚动,看着义父剑上流转的弑神纹。此刻他才惊觉,这看似温润的长辈,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噬血的刀光。“可是义父...我的身份...”
“身份是最锋利的双刃剑。”姚天胜剑锋倒转,将剑柄重重拍在桌上,震得整座木楼嗡嗡作响,“你暗中掌控的军队,要藏得比深渊还要深。记住——当魔界众人以为你只是个普通魔将时,你手里的底牌,才能成为致命杀招。”
窗外惊雷炸响,映得姚天胜眼中的杀意如实质。莫小携突然明白,义父这些年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早为他铺好了一条布满荆棘的登顶之路。
他单膝跪地,额头重重触地:“义父大恩,小携粉身碎骨难报。此去定以血为墨,在魔界杀出一片天!”
姚天胜抬手虚扶,掌心掠过的地方燃起幽蓝火焰。当门扉重新闭合,烛火瞬间恢复如常,唯有地上那道被剑风劈开的裂痕,诉说着这场密谈的惊心动魄。
三日后的清晨,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飞云派旧址。莫小携身披玄色黑衣,腰间玉佩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透着一股沉稳与坚毅。
他身旁,狐菲菲一袭红衣如火,在晨雾中格外醒目,宛如跳动的火焰;狐思思则身着银白劲装,腰间的齿轮机关闪烁着冷冽的光泽,透着一股神秘的金属光泽。
雷霆圣雕黑丸昂首嘶鸣,羽翼展开足有十丈之长,周身雷霆缠绕,每一根羽毛都闪烁着紫电般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它踏碎晨雾,巨大的翅膀掀起狂风,吹得众人衣袂猎猎作响。
“一路小心!”姚天胜站在山巅,血色长发在风中飞扬,手中折扇轻轻挥动,“记住我对你说的话。”宇飘雪眼眶微红,却强忍着泪水,手中控兽铃叮当作响,似在为他们送行,那铃声中饱含着不舍与牵挂。
莫小携握紧缰绳,朝众人深深颔首。黑丸长鸣一声,化作一道紫电划破长空,朝着妖界的方向疾驰而去。它掠过之处,空间泛起阵阵涟漪,仿佛水面被投入巨石,荡开层层波纹。
当黑丸接近界壁时,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胶,无数流光在虚空中交织成网。莫小携运转混沌之力,周身泛起璀璨的光芒,与狐氏姐妹一同结成防御结界。
黑丸振翅冲破界壁的刹那,空间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无数光点如流星般四散飞溅,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另一边,妖界守护者伫立在云端,黑袍猎猎作响。她望着远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竞选才刚刚开始。”
说罢,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铃音,仿佛在召唤着下一位候选人,也预示着妖界即将掀起一场巨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