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冬 东方红生产大队
醒来的江念冬鼻子尖冷冰冰的,把被子往上提一提,躺在暖和的被窝里脑子里乱得很。
屋里黑乎乎的,天还没亮呢!
这是她穿书的第七天了。
七天前,半夜突然发起了高烧,吃了退烧药就睡着了。
一觉起来就来到了这儿。
一本最近在看的年代文里,她看书不走心,就图个休闲乐呵。
平时上班就够累够烦了,看看书换个心情。
她一个小财务,钱少事多责任大。
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这几天不知道浪费了多少脑细胞想书中的剧情,多记起来一点是一点,有坑还能避一避。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那些情节之类的都不进脑子。
之所以肯定是这本书,是因为书中有一个炮灰的名字跟她重名,她才记住了这么个人。
书中的江念冬也是发烧没了的。
女主陆娇娇和男主郑清明都是下乡知青,劳动期间认真干活,有时间就抽空学习。
高考恢复的时候,两人一起考上了大学。
总之充满了正能量,人生非常圆满。
女主漂亮是当然的,最主要还热爱劳动,娇滴滴的干起活来竟然不拖后腿。
炮灰江念冬虽没有女主漂亮,也是个美女,肤色白的发亮,天生丽质。
就是脑子不好用,不说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老是跟女主比,找女主的麻烦。
反正白白长了一张脸,徒有其表。
运气还不错,虽说无奈之下结的婚,结婚之后丈夫对她特别好。
就这样她还不知足,总是拿她家糙汉跟知青小鲜肉比较。
一比问题就来了,心态崩了。
孩子都快三岁了,还时不时闹心。
·
从被窝里伸出手给边上的肉团子掖被角,外面真是冷,别让冷空气进被窝里面。
小孩子要是生病,大冬天的太遭罪了。
“醒了?要出去吗?”
媳妇这边刚才一翻身,沈正就醒了。
需要出去一趟,可好冷,江念冬想在被窝里再憋会。
“待会出去吧,怪冷的。”
“嗯,等我烧上火,屋里有了热气你再起来。”
沈正开始往身上套衣裳了,媳妇七天前高烧,可把他吓坏了。
现在他是一点也不敢松懈,媳妇的身子太差了。
还是他大意了,那天媳妇要洗头发,他就应该阻止的。
都怪他不坚定,媳妇洗了头发,当天晚上就起烧了。
去赤脚医生那拿了退烧药,又用烈酒擦了身上,退了又烧反反复复。
天亮借了队里的驴车去了镇上的卫生所打了针,烧才彻底退下来。
他的本意是想媳妇在卫生所住几天,等病全好了,再回家。
医生给拿了药就让回来,冬天镇上加上下面附近生病的人多。
卫生所那件小屋子真是人挤人的,人多是一个问题,加上都是病人,环境实在堪忧。
还不如在家里好好养着呢。
好在回来没有再发烧,就是醒来之后这几天一直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沈正穿好衣裳,下地,先把手放在媳妇额头上看看有没有发烧,“媳妇,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别忍着啊!”
江念冬感受着粗糙的大手,胸口闷闷的,沈正对媳妇是真好。
一天问八百遍,嘴里装着不耐烦地应着,“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你以为是豆包呢!”
沈正嘿嘿笑着,去外屋干活去了。
他们的女儿豆包可比媳妇抗造多了,也是他媳妇养得好。
锅里添水,放上一把小米,篦子上放上四个窝头,两个鸡蛋,一碗咸菜。
生火,柴火把灶膛填满,就不用管了。
忙活完这些,屋里有了一丝热乎气。
推门进屋,媳妇已经在穿衣裳了。
时间正好,每天基本上就是这个时间,媳妇要去上茅房。
沈正先把手放进自己被窝里面暖暖,等不凉了,拿小被子把闺女豆包包起来把尿。
“豆包,爹抱你起来,尿完再睡。”
尿罐子在外屋,媳妇嫌弃有味道,不让放在睡觉的屋里。
“豆包乖啊,嘘嘘嘘——”
没让沈正久等,一会儿就尿了。
尿完快速把豆包塞进被窝,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很。
江念冬穿好衣裳了,棉帽子围巾都带上,围巾把嘴巴鼻子都捂起来,只露着两只眼睛在外面。
正要下炕穿鞋,给豆包盖好被子的沈正已经过来了。
一只手摁着媳妇的腿,不让动,已经蹲下身去拿鞋子了。
见媳妇很听话,没像前几天似的,非得自己穿。
他不知道的是,江念冬已经放弃了。
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沈正是啥都想替她干了。
习惯真是太可怕了!
就这几天,就习惯了。
习惯归习惯,还是得强调一遍,不是我强迫你干的,是你自愿的。
“我可以自己穿。”
娇滴滴的小声音睡了一夜的缘故稍微有点沙哑。
“嗯嗯,知道。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嘛!”
每次都是这样,好声好气地敷衍她,就是不让她干。
她都快成废物了。
沈正故意的吧,把她养成废物就离不开他了,心太黑了。
放弃抵抗,算了,随他便吧。
沈正此时最大的梦想是在屋里给媳妇弄个茅房,不让媳妇大冬天冰天雪地去外面冻屁股。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
他想开个后门在屋后边建个,被媳妇给否了,嫌离屋里太近有味。
一出来,外面又是一个温度,感觉一下子就冻透了。
江念冬两只手抱着胳膊,缩着肩膀,加快步伐,厚棉裤里面的腿倒腾地飞快。
“慢点走,小心别摔了!”
哼!你才摔了呢~
不仅没慢,还更快了。
沈正无奈也加快脚步,紧跟在媳妇后面,两人的距离只有一步。
他家的茅房在院子西南角,是十里八村最好的,一点也不夸张。
专门按照茅房的尺寸编了席子在里面围了一圈,冬天又加了一层乌拉草的垫子。
他就在外面等着媳妇,也不闲着,把周围的雪往边上清理一下。
江念冬在蹲坑,很准时,每天基本上都是这个点。
夜里要上厕所,每次沈正都陪着一起,屋里的尿罐子是真用不惯。
她知道沈正在外面清理雪呢!
大雪昨天才停,院子里人走的地方已经清理出来了。
从屋门到大门口,到茅房的路,还有到仓房的路。
解决完,出来就小跑着回屋,冷啊!
进屋先坐在灶膛边,烤火!
此时灶膛里面的火烧得正旺,火焰调皮的一会儿往上直冲黑乎乎的锅底,一会儿像是有坏人追赶似的朝着里面逃跑,一会儿又往外而来。
江念冬拿着烧火棍把柴火往里捣捣,别掉出来。
这个功夫沈正已经出去把尿罐子倒掉,收拾好了。
从水缸舀了半瓢凉水,又从暖壶到了热水进去。
媳妇看他弄好了水,很自觉地过来洗手。
他用媳妇洗过的水也把手洗干净,把搪瓷盆里的水倒进边上的脏水桶。
这时外面有人喊。
没有理会外面的喊声,沈正会去看的。
江念冬重新躺回被窝里,让冻透的身体暖和暖和。总觉得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