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走了没有几个路口,碰到一辆手扶拖拉机。
一问是隔壁公社来市里送货的,把沈正给捎上了。
这兄弟事还没办完,等办完事出发天都暗了下来,那也比沈正两条腿快。
人家直接把他送到了公社,他从公社走到村里就快了。
夏天下工的时候天都黑了,天气热吃了饭大家都在外面乘凉。
出了月子以后,早晚江念冬都要快走半个小时,闷不吭声减肥中。
身上的肥肉实在不能忍受。
豆包在她怀里,小嘴就没停过。
是的,她现在怀里抱着三岁多的豆包,很是酸爽,走一会汗就流下来了,减肥效果加倍。
肚子大的时候,抱孩子不方便,卸货以后豆包每天都要让娘抱抱,说是补偿她。
好吧!
“娘,老大为什么叫肉包?”
“没有为什么。”
“娘,我想让老二叫肉包,老二的肉更多。”
“不行,都定下来了,不能改。”
“好吧。”
“你热吗,要不要放你下来?”
热啊,出汗了,不想下来。
“我热,但我不想下来。”
……
熊孩子!
两条腿用力圈在她腰上,小肉胳膊在脖子上用力,这是有仇啊!
抬起酸疼的胳膊,到了!
见娘停下,“到时间了?”
“嗯,下来吧,半小时。”
豆包目的达到开心得跑着找姑姑去了,让姑姑帮忙洗澡。
沈梅见嫂子满头大汗,敲豆包的小脑门,“明天姑姑抱你,行吗?”
嫂子这小身板,抱着豆包真不轻松。
“不行,就让娘抱我。爹抱我也行。”豆包声音低下来。
“没事,现在还能抱动。不过豆包啊,你要是再胖我可就抱不动了。”
豆包:……,扎心。
孩子们洗完澡就去睡了,中午不睡午觉,跑了一天上炕秒睡。
三个宝宝睡得很香,沈义和宋叔在边上守着,用蒲扇扇风。
没有蚊帐,没有风扇,没有空调,夏天难熬。
沈梅每天睡觉前用山上的一种野草熏一遍屋子,说是能把蚊子熏出去。
江念冬睡觉的时候如果蚊子在她耳边哼哼,就非得起来把蚊子拍死才能睡。
她可不能跟蚊子玩藏猫猫,给三小只扇扇子,扇着扇着就睡着了。
沈正进村的时候,村里黑乎乎的,只有不几户人家还亮着灯。
都睡了,只有道路两边青蛙的叫声。
呱呱呱——
这恼人的噪声此时特别悦耳。
重重的脚步声踩在地上,呱呱呱——,扑通扑通!
青蛙好似被吓了一跳,跳进了水里。
“胆小鬼!”
离家越近,他的脚步越轻快,身上的包裹也不觉得重了。
站在栅栏外,月光朦胧,看着三间小破屋。
沈正声音卡在嗓子里,正想喊人,突然屋里传出小孩啼哭的声音。
……
竖着耳朵听,大人哄孩子的模糊声音……
豆包吗?他离开那会豆包都不这样了啊!
这是离开的太久走错家门了?
沈梅给糖包换了尿布,把尿布放到院子里的洗衣盆里。
沈家有三个小宝宝,却比村里一个宝宝的家里都干净,屋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江念冬坐月子的时候窗户都是开着的,除了狂风暴雨的时候关窗。
沈梅去过别人家坐月子的屋里,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
这么热的天一进屋那个味道真是一言难尽,产妇更是有一股……
回到家再看到江念冬一身清爽,收拾地干干净净,觉得嫂子这样也不错。
沈梅一回头看到大门外站了一个人,吓得惊叫出声,“谁在哪儿?”
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盯着看了两眼,确实是有个人。
“是我。”
“你是谁?”
“沈正。”
……
“梅子,怎么了?”
宋叔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已经开门出来了。
“宋叔,他说是沈正。”
宋叔趿拉着鞋子光着膀子疾步朝门口走去,声音带着颤音,“小正啊,是小正吗?”
“宋叔,是我。我回来了。”
沈梅紧跟在宋叔后面,看着二哥站在门外,真的是二哥,一点都没变。
宋叔颤抖的手用力抓着沈正肩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小正啊!快进屋,进屋说。”
“对,二哥,快进屋,我去喊嫂子。”
……
一阵兵荒马乱,大人们都在外屋地集合。
煤油灯微弱昏黄的灯光下,沈正接受大家的检阅。
家人们眼睛跟灯泡似的,笑眯眯地盯着他,饶是他脸皮够厚也有点脸红。
江念冬还没有睡醒,卸货之前她曾经无数次想过可能明天沈正都回来了。
可能是早晨她刚从茅房出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可能是中午艳阳高照烈日当空,大家午睡的时候,某人回来了。
沈正回来的场景想象了无数次。
最近没有想过,卸货以后她的状态越来越好,想他的次数就少了。
事情总是这样。
你总想着的时候,不会实现。
当你不想的时候,出其不意就来到了。
打破这个沉默诡异气氛的是屋里的啼哭声。
喂奶、换尿布,孩子们重新睡下。
沈梅和江念冬重新回到外屋,沈正的脑子里如一团乱麻。
他有了三个儿子?
江念冬:“先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宋叔:“哎,好,先睡觉。”
江念冬撂下话就直接回西屋上炕躺下,一个眼神都没给沈正。
沈梅深深地看了二哥,跟在嫂子后面回屋。
看着沈梅关门,沈正才反应过来,都快把门盯出窟窿来了。
睡什么睡,根本睡不着,脑子里乱哄哄的。
江念冬侧躺着给孩子们扇风,“梅子,你睡吧!”
“嫂子,我不困,睡不着。嘿嘿,就跟做梦似的。刚才吓我一跳,外面有个人……”
东屋,都围着沈正,让他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正是签了保密协议的,有些事不能说。
只能编瞎话,糊弄外人可以。
这屋里可都是自家人,还是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在这照顾自己媳妇和孩子的人。
只能压低声音,“宋叔、大哥、大江,事情我不能细说。你们也别细问……”
给外人的统一说法就是那天晚上碰上了个人,上山迷路的,那人求他帮忙带个路。
结果倒霉走夜路,抄近道从山上走,滚下去伤着脑袋了。
不记得自己家在哪儿了,就跟着人家走了。
这不想起来就马上回来了。
对外的说法就这样说,保持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