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满月预算确实紧张,因此没有拒绝何皎皎的好意。
“是是是,皎皎人美心善还敬业,为了电影勇于贡献资金!”
“哼!”
表面上,何皎皎对宋满月的夸奖毫不在意,实际上,她弯起的嘴角已经透露出她的好心情。
“这个钱算你投资,如果电影不幸没赚到钱,我就按银行利息连本带利还给你,如果电影票房大卖,我就按比例给你分成,怎么样?”
宋满月这句话让何皎皎不满,她眉头一皱立刻反驳:
“你胡说什么呢?你宋满月什么时候失败过?我等着你的分成!”
话一出口,宋满月便跟着笑起来,何皎皎反应过来自己说出真心话,当下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随你!”
说完也不管宋满月表情如何,便带着助理转身离开。
宋满月当然毫不在意,只是对着手中的贴着密码的银行卡轻笑起来…
剧组拍摄非常顺利,一周的时间已经拍到相对重要的剧情,主角和几个重要配角全部出场。
今天要拍的内容,是柳婵儿与苏莺莺的重逢。
柳婵儿虽因忌惮赵家才带走赵禾,但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已经喜欢上这个懂事又可怜的孩子。
独身女子带着一个女孩,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安全,柳婵儿索性没有离开赵宅,而是住在赵家的地窖之下。
地窖位置隐蔽,柳婵儿又做过掩饰,哪怕敌寇进入赵家,也未必能找到她们的藏身之所。
赵家离开前收拾的十分干净,连厨房米缸都只剩下一层薄灰,只有碗橱内有几个被遗忘的干粮饼,因为天气冷,干粮硬的像石头。
怕燃火引来外人,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只能就着冷水,慢慢咀嚼干硬的玉米饼子。
尽管赵禾不受宠爱,可过得也是小姐日子,从未吃过这样的饭食,玉米本就粗粝,冰凉坚硬的饼子喇的她嗓子疼,但是她明白自己的处境,不曾有一次哭闹,还会与柳婵儿笑着说:
“现在还能有饼子吃,就是最幸福的事。”
几个饼子并不能维持两人生活,很快两人就面对断粮的境况,赵禾年龄小,根本撑不了两天,她耐着饥饿靠在柳婵儿身上昏昏欲睡。
许是在虚弱间梦到以前,一向坚强的孩子,突然低泣出声。
赵禾的哭泣触动柳婵儿的心,她再一次因赵禾产生心疼,柳婵儿不能带着孩子等死,她要出去找食物!
于是柳婵儿安抚好赵禾,只身一人踩着小脚趁夜出门…
宋满月特意跟纪录片学习过小脚女人走路,因为难以维持平衡,小脚女人走起路来总是颤颤巍巍,在脚不抓地的情况下,女人们只能一点点的走小碎步。
这样的步伐在当代人眼里是扭捏局促,但在当时人们眼中,这是弱柳扶风姿态婀娜。
为了展现“三寸金莲”道具组为宋满月特制几双三角样式的道具鞋,鞋子外形与金莲鞋无异,正常的脚想穿进去只能垫着脚尖,穿不进鞋的部分,只能藏在裤腿中。
哪怕宋满月有卓越的舞蹈功底,穿这种鞋断断续续拍上几十分钟电影,也会脚趾酸痛难耐。
由此可知,旧时代的女性因缠足折断脚骨,会是怎样的痛苦。
待宋满月做好妆造,穿好道具鞋,这段戏份在杜余的掌镜下正式开拍。
徽城大乱,百业凋零,街上早不负往日热闹,有能力的人家早就逃出徽城,没能力的人家也闭门不出。
柳婵儿一连敲了几户大门,皆无人出声回应,深冬的天空飘下大雪,走投无路的柳婵儿终于跪到在秋月楼门口。
秋月楼是徽城唯一一家还在营业的场所,只是城中人早没有闲情雅致,虽然秋月楼灯火通明,可不见一个客人进入,为防风雪,一向开门迎客的秋月楼也关上大门,只等客人进门才有人相迎。
一道门板隔开温暖和寒冷,苏莺莺柔若无骨的倚靠在铺着绣垫的座椅,神色慵懒的听着下人的汇报:
“苏姑娘,门外跪着个女人,说是让咱们赏口饭吃。”
苏莺莺自卖秋月楼五年,因模样好胆子大会来事,苏莺莺顺利成为范五爷的女人。
除了面对范五爷,苏莺莺见谁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清冷模样,她因此越来越的范五爷宠爱,不过几年的光景就开始掌管秋月楼。
大家以为苏莺莺年纪小,又有个悲惨身世,就以为她当不起秋月楼的家,谁知她根本不会同情与她同病相怜的女孩儿,只要进来秋月楼,不管愿意不愿意,她都有办法让女孩们听话。
“外头是个什么光景,你家里能给你卖到这便是绝了你的后路!出去也是个死!在这好歹有你们一口饭吃!识相的就乖乖接客,不识相的我就剥了你们一层皮!”
每当有姑娘进来时,苏莺莺都会说这句话,尽管她手段狠辣强行逼迫新人,但秋月楼不再跟往日一样出现过人命。
秋月楼在她手里愈发兴盛,下人无不对她信服。
听到下人恭敬禀报,苏莺莺慢慢从座位起身,一步一摇的走向秋月楼大门,端的是摇曳生姿。
门外的风雪渐渐变大,地面很快附上一层白色,柳婵儿满身落雪,已然被冻的麻木呆滞,连秋月楼又出来人都没察觉。
“听说你要在秋月楼讨口饭?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苏莺莺语气慵懒,个别字还拖着长长的尾音。
柳婵儿这才有所反应,她抬起头,凌乱的发丝自然向后落下,露出秀丽的面容。
似乎察觉到苏莺莺话中的意思,她略带惊讶慌乱的解释:
“不…我不是卖身…我只想求一口干粮,您行行好吧…家里还有个孩子…”
说着,就要给苏莺莺磕头,低头间,柳婵儿的眼泪适时砸落在地,将积雪化开一小个雪坑。
曾几何时,秋月楼是她最看不上的地方,父母说这里的姑娘自甘下贱,这辈子都不要柳婵儿与她们有所接触。
然而,此刻的她为了活命,要给曾经看不上的姑娘磕头祈求。
她低着头,没看到苏莺莺震惊的面色,她顾不得拿腔作调,用最普通的声音开口:
“柳婵儿?你是柳婵儿?”
声音有些熟悉,柳婵儿在记忆中搜索好久,而后她骤然抬头,仔细辨认着浓妆下的面孔:
“苏来娣?”
苏来娣三个字深深刺激到苏莺莺的神经,她再次端起姿态,语气狠戾道:
“别叫我苏来娣,苏来娣早就死了!我是秋月楼的苏莺莺!”
说完,苏莺莺再也不顾同乡情谊,转身进入秋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