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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婵儿终于决定放足。

但这双脚足足被布料缠裹十几年,哪怕放开也恢复不成正常的样子。

画面中,布料被柳婵儿一圈圈的解开,一双极度畸形的脚出现在观众眼前。

当代社会自然没有缠足的女人,这是剧组按照影像资料和照片重金打造的仿真道具脚,因为不拍摄全景,只将道具脚放在裤腿中,所以与真人的双脚无异。

因此,见到这一幕的观众都低呼出声。

这是怎样的一双脚啊?

坚硬的脚骨弯弓在一起,除了大脚趾外,另外四只脚趾完全挤在一起,仅是一个画面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这对常年累月的缠足者来讲,会是怎样一种折磨呢?

柳婵儿将布料狠狠抛出地道外,如果成华还在,一定会为她感到开心欣慰。

柳婵儿终于丢开束缚住自己的枷锁,她终于决定去接触新思想。

随着内容推进,故事进行到柳婵儿路遇女子被入侵者玷污的剧情。

女人的哀求尖叫中,只有入侵者丑恶的嘴脸出现在画面中,他的表情疯狂又令人作呕,粗暴的动作让女子的反抗显得毫无作用。

影厅观众沉浸在剧情里,他们抿唇皱眉,将厌恶表现到极致,还有更多人不由自主的攥起拳头。

“畜牲!”

一位过于愤怒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咒骂出声,还是经身边人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不过,观众们都对男人的行为表示理解,因为大家都在心中唾弃着敌寇的行径!

他们怎么能对手无寸铁的弱者下手?难道他们没有父母亲人吗?

画面终于给到被欺辱的女子,画面中没有任何暴露镜头,只有一张无措害怕的脸庞,女子没有放弃希望,她一边呼救一边在身侧找寻任何可以防身的东西。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慌神间她看到门外一闪而过的人影,那个人影弱小而消瘦,很明显无法救她于水火之中,如果她贸然进来,只会白搭一条性命。

于是女子突然泄力,再没发出哭喊声…

幸运的是,入侵者并未伤害女子性命,一切结束后,他心满意足的离去。

柳婵儿这才鼓足勇气走进屋内,她看到努力给自己穿衣服,但因为手抖怎么都扣不上扣子的女子。

“我来,我来帮你。”

柳婵儿一边说,一边向女子扑去,两个女人的眼泪滴在一处。

“没事,没事…万幸还活着…好在还活着…只要活着什么都会过去的…”

柳婵儿没读过书,不会用大道理劝慰人,只能反反复复说着这句话。

换在以前,她绝说不出这样劝解的话,在她的认知里,清白是女人顶重要的东西,失了清白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

但现在不同,在柳婵儿眼里,没什么比命重要!

贞洁!清白!规矩!都是逼死女子的利剑!都是夺人性命的凶器!

乱世求生本就艰辛,同胞之间又怎能让无辜之人承担后果?

女子被柳婵儿带到秋月楼。

第二次登门,苏莺莺到底没说出什么话,只在了解到女子经历后,让楼里其他姑娘开解她。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别把那些当回事儿,人啊!不能自己把自己往牛角尖里逼!”

“我在楼里这么多年,从没觉得自己不干净,我又不是自愿的?爹不疼娘不爱,老天爷不愿意给你活路,落到此处也只能苟活着。”

“姑娘,能活着就不错了,你看看街上死了多少人那!”

女子身边无亲人,最后被秋月楼留下做打杂的仆从,尽管辛苦,却能吃饱饭。

但秋月楼并未安稳几日,苏莺莺在刑场的做法终究让敌寇不满。

那些伪军得了命令,趁着范五爷出城,他们持枪大闹秋月楼,非要逼着秋月楼的姑娘们跟他们回驻地。

反正等范五爷回来,一切早就尘埃落定,他们不信范五爷会为了做皮肉生意的女人们得罪皇军,事情既然发生,他也只能吃这么闷亏!谁让苏莺莺不懂事呢?

姑娘们都是风尘中人,虽是想的开,但没人愿意伺候卖国卖家的走狗。

“本来就是卖笑的下作人,学的就是浪荡的勾人功夫,这会儿装什么贞洁烈女?”

极尽侮辱的词汇出自同胞之口。

这样的话苏莺莺听了好几年,那些面对着她讨好哄劝的男人们,转脸就会骂她们轻贱。

苏莺莺早就麻木,也习惯于这样的言论,她不要自尊脸面,只要活下去!

但她不接受这种话出自卖国贼之口。

“婊子无情,尚有道义,倒是你们软了骨头抢着给鬼子当狗,也不知道谁比谁更下贱!”

苏莺莺的嘲讽让伪军头目冷笑出声:

“好好好!给脸不要脸!来人!动手给我抢人!不听话的直接毙了,我倒要看看是她苏莺莺的命硬,还是苏莺莺的嘴硬!”

“砰!”

一声枪响,鲜血四溅,伪军头目轰然倒地,小喽啰们被这一幕惊的缓不过神。

苏莺莺有枪!还打死了人!

瞬间,秋月楼的持枪家丁们从后院一拥而入,三两下的功夫就把伪军们挟制住。

贪生怕死的他们跪地求饶,涕泗横流的保证自己不再犯错,只求苏姑娘给条生路。

可苏莺莺看都不看,她轻挽发丝,红唇微启,轻飘飘的吐出要命的话:

“剩下这几个拖出去杀,别脏了我秋月楼的地儿…”

许是范五爷早就看不惯小鬼子的做法,只是苦于没有借口打破平衡,经此一事,他立刻拿出条件与政府军合作,从城外杀回。

战争一触即发,为了不让范五爷进城,敌寇关闭城门,静等外部援军。

枪炮连着响了一天一夜,范五爷没有任何突破,徽城内无一人能安睡。

夜晚,苏莺莺静坐秋月楼大堂,身侧的茶水凉透半天也不见她端起一下,良久,她似乎做了什么重要决定,疾步走到后院,把管事家丁一个个叫出。

“去!去范宅!把五爷留下的枪!炮!弹药!都给我拿出来!”

“能喘气儿的,能走路的,都拿着枪跟我去城东!”

“剩下的姑娘们给我去城内找人,不管男人女人,都让他们来范宅,机会只有一次,咱们得帮着五爷守住徽城!”

范五爷留下的东西,是让苏莺莺留着保命的,哪怕他在外面回不来,苏莺莺不用枪炮自保,只要把东西交给敌寇,敌寇也会给面子留她一条性命。

苏莺莺本也是这个想法,战乱里她管不了那么多人,守住秋月楼的姑娘们已然十分艰辛。

可外面是遍地的饿殍残体,成华死前的笑容时时浮现在她眼前。

秋月楼能安稳一时,又能安稳一世吗?要是国丢了,家丢了,秋月楼迟早是案板上的鱼肉!

既然如此,还不如试试,看看能不能杀出一条血路!能不能护住剩下的同胞!

城中百姓,连同几岁孩童都加入这场战役,孩子们运送弹药,不会开枪的女人们就找机会丢出手雷,尽管有失准头,可到底对敌寇造成影响。

里应外合之下,范五爷的军队终于在城东打开缺口,大部队由城东进入徽城。

两天的战争后,惨败的敌寇终于撤出徽城,徽城街道上的尸体,也被士兵运送到城外入土为安,成为一个个无名的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