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学派要有自己的根基
“你没有在开玩笑？”
洛韦德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忍不住问道。
“先生，你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帕诺反问道。
洛韦德无话可说，只能叫秘书拿了份离职文件过来签下，对帕诺道：“好了，你去办理手续吧。”
“多谢了，告辞。”
帕诺接过文件，说了一声，就想要离去。
“等等！”
洛韦德叫住了他。
帕诺回头问道：“伱还有什么事？”
洛韦德犹豫了：“没……没什么……”
帕诺也没有多问，很快离开办公室。
“这不对劲啊，之前他不是还在挟功力争，跟所里要这要那的吗？”秘书看向洛韦德，有意无意的提醒着，“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还能有什么古怪，无非就是找着了下家，想把「千里马」的项目带走！但既然他让出了「法师护甲」和「坐骑术」，就算我不答应，上面也会答应的。
只可惜，那个项目就没有着落了，只能另行组织人手，从头搞起。”
洛韦德权衡着利弊，心中无比清醒。
秘书有些担忧：“万一要是搞不起来……”
洛韦德嗤笑一声，道：“难道所里缺了他帕诺，就什么都办不成了？
照我看，帕诺就算找了下家，想要找到充裕的资金和人手共同来做「千里马」的研发才是真的困难。
就算万一，侥幸再出成果，也是因为用了所里带走的资源。”
秘书想了想，决定还是闭嘴，不再多说什么。
……
“帕诺，你怎么就走了？”
“没有必要闹到这地步的……”
“你太冲动了！”
帕诺在所里也还是有一些朋友的，惊闻此事，不由得纷纷来问。
也有人同仇敌忾，气不过道：“照我说，就那个猪猡上司，整天刁难人，我也早看他不顺眼，想着要走了！
但我不明白的是，帕诺你怎么就那么轻易把「法师护甲」和「坐骑术」的权益相让？这也太软了吧？”
帕诺听到，道：“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
其实并不是他自有安排，而是罗兰自有安排。
帕诺简单和众人告了个别，约定晚上聚餐之后，就开始准备交接事宜，计划在一周之内解决这件事情。
而后，跟罗兰通讯，汇报进展。
“你现在先离开那里再说，等到你顺利离开之后，「法师护甲」和「坐骑术」的权益，我会为你争取的！”
“这……这不太好吧？”
帕诺有些不安道。
“帕诺先生，你就是太老实，才会被人欺负。
这个世界的道德和善良，是对同样具有道德和善良的人使用的，对于缺乏这些的人，绝不应该使用，否则也是作恶！
我们赛里斯有句成语，叫做助纣为虐，懂吗！”
这个帕诺还真懂，纣王嘛，《赛里斯演义》有所提及的殷商末代君主帝辛。
“我让你那么做，只不过是为了取得完备的手续，才好托人把你转到卢恩城的法师公会。
要是那边不放人，硬顶着强行离开，成了野法师怎么办？还是说，你打算跟他们扯皮个一年半载的，再被发配到不知哪个边陲小镇去？”
罗兰回复道。
“「法师护甲」是你自己独立完成，与我只构成引用的关系，但「坐骑术」的研发过程之中，没少向我咨询，与我讨论吧，我这个赛里斯学派的创始人占据部分功劳不过分吧？
且先不说委员会的仲裁庭会偏向于谁，光是拒绝续签授权协议，他们就受不了！”
「法师护甲」和「坐骑术」不是什么特别的独创法术，原版的精灵文版本也可以用。
一旦罗兰拒绝续签授权，这种成果专利费用的成本就会高达30%，有他们受的。
“据我推断，最终的结果将会是「法师护甲」发明专利为他们所得，但30%权益金归我，而「坐骑术」，是他们占据35%，我占据65%……
在此之外，你同样可以发起诉讼，争夺这当中的权益。
只要能够夺回小半，就已经是胜利，到时候，我再把你应得的45%给回你，自己只留下总共20%的权益金……”
权益金这种东西，是亚特莱茵体制的根基。
不是说想夺走就能夺走的。
不然的话，还要仲裁庭干什么？
有些强势的人就是习惯了利用各种手段欺压良善，但实际上，诉诸法律，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定。
帕诺听了，无可奈何，但内心也隐隐生出几分快意。
他自己不好对付原本的工作单位，但罗兰……
还真没有必要和他们客气！
这一番交流，可以说是推心置腹了。
不过研究所的上级部门也不是吃素的，在帕诺离开之前，要求他签署一份协议，白纸黑字的明确放弃。
姑且不论这种不平等契约仲裁庭会不会认，但至少，更进一步的在道德层面吃定帕诺。
稍微软弱一些的人，就会陷入一种道德和法律双输的被动局面。
“不签，打死也不签，你就直接过来卢恩城，他们怕你反悔，反而也会软弱，抱有侥幸心理的。”
亚特莱茵的着作权是跟人身直接绑定的，这种扯淡的协议根本没有效力，只是在仲裁的时候多费功夫掰扯而已。
这本质上是一种消耗时间精力的手段，对付的是人，而不是法律条文。
但这里面的具体条款，还有可能涉及到专利交易或者其他的置换，那一小部分是具有法律效应的。
坏人像弹簧，你弱他就强。
罗兰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确认对方单位想跟他签署什么协议，只能是靠帕诺自己硬顶。
好在帕诺听了罗兰的话，以正常离职不需要签署多余的东西为由，麻利办完手续，就举家搬迁卢恩城。
研究所见状，也只得悻悻放弃。
这时候，已经是9月底。
罗兰这边为他申请新的项目和经费却是出现了些许意外。
“财政困难，只能给1万金币？”
这并不是研究所在捣鬼，而是欧托多克斯学派之人在制裁新学派。
诚如加洛等人所言，他们遮不住罗兰头顶那片天，但对其他赛里斯学派之人加以限制，还是能够做到的。
而且把持关键权柄的人也不会傻到完全不批，无非就是多跑几趟，多加扣减，刁难一下而已。
在违规违法的边缘反复横跳，你闹起来，他还说你无理取闹。
罗兰对这种事情毫无办法，一样样据理力争也不是不行，而是成本太大。
他不可能对每一个人都像帕诺那样帮忙的。
但好在，之前的专项资金就是为了在这样的大环境中保持输血用的，高层早已有所预料。
他从自己名下拨了3万金币过去，顺便利用之前许诺振兴产业所结下的友谊，从卢恩城的地方公会化了点儿缘，东拼西凑的弄了个5万金币，好歹算是成功立项，把帕诺安排下来。
……
“「千里马」的项目怎么样了？”
过了几天，军团研究所，帕诺原本的上司洛韦德询问着秘书。
如今他看不顺眼的帕诺已经走了，但是项目还得进行。
算算日子，也该是时候把经费弄下来，正式启动了。
结果秘书的回答叫他大为意外：“部里不给批！”
“什么，不给批是什么意思？”洛韦德惊异道。
“我听到个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秘书小心翼翼的说道，“欧托多克斯学派的人正在针对赛里斯学派，凡是涉及到了相关领域的项目，资金都收得很紧。
而且卢恩城那边，罗兰亲自开口帮帕诺要了一笔经费开启项目，我们这边就被刷下来了。”
洛韦德呆住。
无妄之灾这个成语，他算是无师自通学会了。
“他妈的！”
洛韦德禁不住破口大骂。
“欧托多克斯的人煞笔吗？我什么时候招他们惹他们了？”
国粹他也学会了。
……
“奇了怪了，学派成员数量剧增，各地的申请都在近期有了大幅的增长，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洛韦德破口大骂的时候，奥维斯托法师塔内，刚刚接手共研会事务的芙萝娅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她最开始还以为是罗兰的「梦想术」开始流行，导致一大批人对学派加以关注呢。
“应该不是「梦想术」的问题，这个法术限制太多，并不具备大普及的条件。”
另外一名兼职的学派成员说道。
“等等，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是最近的书法相关为人所知，学派之外的人都兴起了学习赛里斯书法的风潮。”
芙萝娅翻看了一下资料，看到好些申请书上面的兴趣一栏都填了赛里斯书法，不由得恍然大悟。
这东西跟奥术研究无关，可以作为陶冶性情的兴趣爱好。
与此同时，还有提升实战能力的作用。
听说就连法师军团那边都开始注意到，准备把它列为作战技巧来学习呢！
……
另外一边，罗兰也正听着艾尔的汇报。
“主人，委员会发来咨函，要求编撰书法通用教材，以便在法师军团进行推广。”
对战斗力有提升的东西，亚特莱茵的高层是会有所关注的。
“作为领特殊津贴的专家，我本来就有义务回应，再加上最近小小的得罪了一下军方名下的研究所，说不定将来还有官司要打。
这件事情就优先办好了。”
罗兰淡定说道。
这件事情虽然不能说在预料之中，但凡是有益的，就必为人所知，为人所用。
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他践行此道，根本不怕洛韦德等人。
“除此之外，就是向您请求经费支援的人多了。”
艾尔又说了一件事情。
“哦？”
罗兰这才反应过来，最近加入的那些人，除了对书法感兴趣之外，还有这方面原因。
“这是受到了欧托多克斯学派的针对，抱团取暖来了呀！”
不过，这倒也未必见得全是坏处。
那些打不倒人的苦难，终究只能成为锤炼。
自己可以反过来利用这股力量，增强学派的凝聚力。
正所谓，同仇敌忾。
有着共同的目标和敌人，反而更加有利于组织的成长。
当然，经费的问题也很关键。
这个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整个学派的生命力也将慢慢枯竭。
不久之后，罗兰传讯，把芙萝娅学姐请了过来。
“学姐，我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学派想要兴起，始终还是要有自己的根基，比如说经费来源，又或者，关键位置把持权柄的人脉！”
“确实如此，自己人好办事。”芙萝娅深以为然。
“符文学派的圈子太小了，排除掉各个小学派之外，官方显学的欧托多克斯学派成员就占据了半壁江山。
不可能所有这个学派的成员都跟我们敌对，但关键位置有那么一些人主导，就能在各种经费，评议，奖项的方面把住我们命脉。
暂时而言，亚特莱茵还有法度，他们既不敢，也无权做得太过分。
但在职权范围之内的合法伤害，仍然还是存在的。
我想请你去涅维斯城一趟，考察总会选址和会馆的建设……
我已经联系了考伦斯家族的莱昂先生，决定接受他们捐赠，在莱纳王国会馆附近建立起学派的场馆！”
“终于……要去涅维斯发展了吗？”
芙萝娅听闻，立刻明白过来。
“不错，涅维斯是亚特莱茵的奥术中心，政治中心，文化中心，权力部门和奥术期刊大多数都设立在那里，无论如何，都是要在那里扎稳脚跟的！
而且亚特莱茵实行的是学而优则仕，今后我若晋升高阶，必定会被调去执掌某个期刊，或者担任《奥术》编辑，到时候，也好有些根基。”
“你得过晨星奖，必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芙萝娅由衷感慨。
按照亚特莱茵的惯例，完全依靠资历打熬，10年以上才有机会晋升，论岗位贡献以及奥术成果是3年以上，而晨星奖或者其他重要成果奖项，是特例之中的特例。
普通人很难从中阶法师晋升到高阶，那是一辈子苦熬的阶梯。
但罗兰，很快就会升上去了。
升迁瓶颈？完全不存在的。
“从理论上来说，高级讲师都已经有资格担任一些一二流期刊的编辑，掌握魔法帝国至关重要的审稿权力！
虽然普通编辑没有跨越研究领域和学科的资格，所能审核的论文范围很小，但挤掉欧托多克斯学派的一些人，掌握自主，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最近打算申请晋升，先拿到高级讲师身份，再申请成为《符文》编辑。
以后至少自己人想要过稿就轻松多了，有了成果，也好顺理成章得到更多经费。”
这其实也和前世蓝星的学术江湖相似，导师们都很喜欢弟子高校任教，留下来任职的。
……
10月10日，住宅中。
罗兰从轮岗的图书馆回来，刚刚踏进大门，就见艾尔率领狐耳娘，犬耳娘，兔耳娘，猫耳娘等一众仆从等候在那里，很有仪式感的行大礼：“恭喜主人！”
“发生了什么事？”
罗兰有些莫名其妙。
“您关于「刑天战意」和「赛里斯真言术·伐」论文正式发表了。”
艾尔说道。
“害，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不就是一篇小《魔法》吗，还不是顶刊呢。”
罗兰摆了摆手。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面带笑意，接过艾尔特意保留的信封亲自拆开，把里面的样刊，收录证书和随函寄送的稿酬取出来看了看。
“收起来吧，多少还有点儿珍藏价值。”
处理完这件事情，罗兰上了楼，结果刚刚进入书房，就听到塔灵的提示声响了起来。
是老师的回信。
“罗兰，你申请晋升高级讲师一事，我已知悉……”
前几日，罗兰和芙萝娅学姐谈完这件事情之后，便向老师禀报了一番。
结果老师在涅维斯那边忙碌着，到现在才有回复。
不过罗兰看了下去，却又眉头一皱。
“委员会原则上同意超前提拔，但《符文》编辑部事关学科基础，是一流期刊之中的七大期刊之一，须有足够分量的大法师推荐。
而且，还必须是在职的一线大法师……”
符文学派是兴起于人文时代的学派，早已不复往昔辉煌，但因为是魔法基础的缘故，仍然派系林立，山头众多。
这在在某种程度上导致了，高阶法师和大法师级别的人才集中于欧托多克斯学派。
罗兰算来算去，自己所能确保拿到的推荐，竟然只有奥维斯托和露妮芙丝。
还差那么一两位有分量的大法师啊！
“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罗兰犯了难。
奥维斯托道：“卡特里亚学派的大法师，马尔辛大法师与我有些交情，本质上也属于共同抗衡欧托多克斯学派的同盟，应该会同意的，我试着为你争取一下。”
罗兰道：“那就有劳老师了。”
这方面他的确还没有什么交情，也不好贸然开这个口。
结束通讯之后，罗兰看了一会儿书，继续钻研起新的东西。
得益于「梦想术」和神力，把魔力水平提升上去之后，他继续使用这项法术尝试提升学习效率，如今正在琢磨一种具有魔法意义的赛里斯成语用法——「过目不忘」！
借由许愿：“我希望，过目不忘！”
达成拥有“快速阅读”和“强效记忆”的增益加持。
这本质上，是从0级法术「阅读魔法」以及获得神恩庇护的「阅读法律」所获得的灵感。
再加上，「梦想术」的晋升效果已然确定。
罗兰自然而然，也就想到了利用它做更多事情。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如果研究出这么一种增益法术，哪怕愿望有所扭曲，只得个暂时性的效果，也能助他快速学会更多0~3级法术。
他现在拥有四阶魔力水平，回头学习0~3级法术，那就是小菜一碟。
……
时间很快又再过去了一段日子，不知不觉间，来到了11月份。
罗兰于5号抽空去了趟卢恩城，考取2级「变身术」、「隐形术」和3级的「闪现术」证书，顺便见了一下已经在那里安家的学派成员帕诺。
前几者是他这几个月以来的成果，完全不出所料，有些水到渠成的意味，掌握更多3级法术都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见帕诺，则是筹划已久，但却一直都没有付诸行动的安排。
直至今日，才终于抽出空来。
帕诺是一位典型的中年模样的奥术研究人员，顶着一副秃成地中海的大头，不修边幅。
他在落脚的实验室中与罗兰相会，一见面就紧紧握住这位年轻奥术师的双手，激动得有些不知所言。
“多谢，多谢你了。”
好一阵后，帕诺才反应过来，由衷的对罗兰道。
“帕诺先生言重了，当时你遇到那样的事情，换成是谁，都会仗义相助的。”罗兰笑着说道，“怎么样，最近在这边可还习惯？”
“除了气候上还有些不大适应，其他环境都更好了。”帕诺说道，“说实话，以前在军团研究所那边，什么都是听从安排，接受任务而行动，占据的时间精力太多，也缺乏自主研究和继续学习的动力。
到了这里，我反而有时间看书，休息，陪伴家人。
这样看起来是懒散了一些，但反而能够激发我更多的灵感！”
“人不能24小时都工作，一天有那么8个小时就够了。”
罗兰看着对方那标志性的大秃头，由衷感慨道。
话说回来，9级「祈愿术」能不能解决奥术师们秃头的问题？
这是值得研究的课题啊。
接下来罗兰参观了一下帕诺这边的实验室，顺道了解了一下新法术「千里马」的项目。
这是一项借由1级咒法系法术「坐骑术」得出的衍生技术，本质上是魔力化马，召唤异位面的坐骑之魂来驱御。
这种有名的法术，曾经在魔法帝国的某个时代成为多场经典战役的决定性力量，是对常规军团非常有力的补充。
它的进阶法术是3级「魅影驹」，是真正的魔法生物形态。
但在1级「坐骑术」和3级「魅影驹」之间，还缺乏一种便于使用的2级法术，帕诺等人就是设想以这个需求为切入点，进行实用法术的发明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