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节,注定要过得一波三折。
正月初三,胡家人从镇上的新房子回来,大舅跟二舅都陪着老婆回娘家去了。
胡琼芳也带着一双儿女,回到胡姥爷家过了一天。第二天就带着姜甜和姜诚,回了柳渚头村,给亡夫和前婆婆在家里摆上祭品,然后就开始一家一家的送年礼。
村里人还以为,今年胡琼芳在外面开饭店赚了大钱,这年礼肯定比往年还要厚上几分。
尤其是姜家的几个长辈,今年过年还特意跟自家儿女都打好招呼了,叫他们送年礼的时候,不要花那个冤枉钱买好酒了,胡琼芳在省道边上开饭店,赚了那么多钱,今年肯定会给他们买最好的酒。
等来等去,等到的,是每家两瓶土灶烧酒,一包红糖,外加一包糖果子。
姜家几个长辈,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琼芳啊,不是说你今年开饭店挣了不少钱吗?怎么过年也不给你大爷买两瓶好酒?”有晚辈仗着辈分,半开玩笑地指责胡琼芳。
只可惜,今时今日的胡琼芳,早已经不是那个被婆婆洗脑、傻乎乎的只知道孝顺长辈的冤大头了。
只见她温温柔柔地指了指姜大爷家堂屋角落里堆的一堆年礼,面露疑惑地看着质问她的堂嫂:
“嫂子,我一个外人,送年礼怎么能送的比你和大哥还多呢?那不是让你们面子上过不去吗?”
“以前是我不懂事,每年送年礼的时候,都只顾自己面子上好看,现在我知道错了,嫂子您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干这种蠢事了。”
堂哥\\u0026堂嫂:“……”
更气人的是,胡琼芳给他们家送的年礼,比往年还薄了几分,他们家给胡琼芳两个孩子的压岁钱,却是一分钱都不能少,还得比旁人家再加几毛钱。
没办法,谁让姜甜姜诚姐弟俩没了爹呢?他们要是敢给少了,回头叫胡琼芳打听出来,满村里一闹腾,一顶“不慈”的帽子压下来,能把几个老东西给臊死。
不过很快,姜家几个长辈就迅速平衡了。
因为胡琼芳给其他人家送的年礼更薄,连便宜的土灶烧酒都没有,一家只有一包红糖,一包糖果子。
村里人背地里差点把胡琼芳给骂死。
但见了面,一个个的倒是比以前更加的热情客气。
原因很简单:从送礼这件事情上,聪明人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胡琼芳肯定是发大财了!
如果不是发了财,腰杆子挺起来了,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有什么底气敢得罪村里这些长辈们?
胡琼芳不怕得罪村里人,恰恰证明了一点:她现在已经不需要看村里人的眼色过日子了。
这让村里人的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曾经和他们一样穷得叮当响的人,突然一夜之间就暴富了,哪怕送的年礼还不如一些穷亲戚送的贵重,他们也不敢当面得罪胡琼芳了。
这年头,谁有钱,谁就是大爷。
鬼知道自己家啥时候遇到事情,求到胡琼芳头上呢?
村里人只是心里忌惮,这一幕落到姜乐生眼里,就不那么美妙了。
他原先的打算是先分家,以他对大嫂的了解,等她一个女人家在村里被欺负惨了,过不下去了,到时候还不是要求他回来顶门立户,给她撑腰?
结果没想到,胡琼芳没有留在村里等着别人算计她,欺负她,反倒带着孩子跑了出去,到省道边上盖房子开饭店去了。
姜乐生原本在村里是有几个“眼线”的,可胡琼芳一直在省道边上做生意,一年也难得回村几次,村里的眼线也拿她没办法了。
这怎么行?
姜乐生还指望着靠胡琼芳手里那笔钱翻身呢。
他和童晓燕说,自己有时候周末会去省城图书馆看书,并不是骗她的,实际上,姜乐生每次去省城,看的可不止是省图书馆的藏书,还有省城的公子哥们是怎么跟富家女、跟高干家庭的女孩子们处对象的。
老师教育他们“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姜乐生确实是个听话的学生,只不过,别人“行万里路”,是为了开拓眼界,增长知识。
姜乐生“行万里路”,是为了向大城市的公子哥们学习怎样泡妞。
一次次的进城后,姜乐生发现,那些有钱有势人家出来的姑娘,根本不会像童晓燕那样的小镇姑娘一样,几封情书,几份手抄试卷就能打动的。
要想追到这些背景深厚的姑娘,就得舍得往里面砸钱。
至少得让女孩和女孩的爸妈看到,自己不是农村出来的穷小子,自己家是有点家底子的,也舍得为女孩花钱,不然有钱有势的人家,谁愿意把闺女嫁到农村去吃苦?
可问题是,他手里没那么多钱应付这些开销。
看电影、逛公园、泛舟划船,哪一样不要钱?
姜乐生把周围的亲戚朋友都观察了一遍,发现最有可能搞到钱的,还得是他大嫂。
虽然大嫂因为大哥的死,对自己有点意见,但说到底,大哥是在矿上出意外死的,并不是他这个弟弟害死的,姜乐生一直在等,等胡琼芳消了这口气。
本来过年是个好机会。
只要村里人继续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到时候姜乐生就能以小叔子的身份站出来,维护胡琼芳母女三个,让胡琼芳知道,他们才是嫡亲的一家人,他姜乐生,才是胡琼芳母女三个最可信的依靠。
只可惜,村里这帮人太没用了!
居然连一个寡妇都不敢对付。
这样下去不行的,胡琼芳的日子越过越滋润,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个小叔子帮她撑腰,又怎么可能拿钱供他去追求有钱有背景的女孩子?
“要是胡琼芳一家三口都死绝了就好了……”
姜乐生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个可怕而诱人的想法。
是了!胡琼芳还没嫁人,还是他们姜家的儿媳妇。
如果她和两个孩子都出事了,那她存在银行里的那些钱,还有省道边上的新房子、饭店,按理说也都是他们姜家的产业,不给他给谁?
一个恶毒的想法,在姜乐生的心里狠狠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