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姥爷决定把两块地上的房子都盖起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河对岸那块宅基地,给谁盖房子?
胡姥姥看两个儿子都不说话,胡琼芳也不开口,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狠狠拍了拍桌子。
“都是一家人,装什么大度?”
“一个两个的,读书没一个读出来的,读书人的坏毛病,倒是学的很快。”
“建国,你来说!这块地你是怎么打算的?”
胡姥姥就像课堂上随机点名的老师,直接点了胡大舅的名字。
胡建国暗道晦气,当老大的就这点不好,好事得让着下面的弟弟妹妹,坏事就指定是他挡在前头。
挠了挠后脑勺,胡建国憨憨地说:
“南桥村离省道近,依我看,以后咱家要在省道边上做买卖,不如把家搬到南桥村那边去。”
“河对岸那块地也不小,起四个院子,咱家分一分,以后芳芳也能跟咱们一块住了。”
胡大舅这句话,可算是说到爸妈的心坎里去了。
他们杨树岭村宅基地紧张,不可能给胡琼芳这个外嫁女也分一块宅基地,所以之前胡琼芳带着孩子回娘家的时候,只能和胡姥姥夫妻俩挤在一个房子里。
现在有机会把几家的房子都盖在一起,胡姥姥当然希望以后女儿能住在他们旁边。
胡大舅发言完毕,胡姥姥又点了胡二舅的名字,问他有啥想法没有。
胡建军还真有点想法。
“依我看,咱们几家的房子,还是分开来,造几个独立的小院子,中间也隔着点距离。”
“咱家在南桥村,毕竟是外来户,不好一下子太显眼了。盖一排大房子,到时候村里人看着多扎眼?”
“还是分开盖,先起几个小院子,后面留出空地来,等咱家在南桥村站稳脚跟,跟村里人也混熟了,再慢慢把后头的房子盖起来,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也不招人嫉恨。”
胡姥姥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看小女儿。
胡琼芳想了想,也提了个建议——
“咱先把厂子盖起来,等厂子开始招人的时候,再盖河对岸的宅子。”
胡大舅愣了一下:“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不都是盖房子?”
二舅眼珠子转了转,倒是很快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区别,低声对大哥解释道——
“先把厂子盖起来,到时候咱们厂里要在南桥村招人,大哥你想,村里人想进咱家厂子做工,不说帮忙吧,至少咱家盖房子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去捣乱了。”
“到时候要是村里有什么闲话传出来,不用咱们开口,自然有聪明人会帮我们说话。”
胡建国恍然大悟。
这么一想,之前他在村里种庄稼的时候,村里人对他只能算是客气。
可自从他们家到省道这边做买卖,胡姥姥还开了一个作坊,每次回村,村里的亲戚朋友,对自己都格外的热情。
他还以为是自己做生意之后,穿的时髦了,所以村里人才会对自己那么热情。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他们都想到咱家来做工?
胡大舅这个榆木疙瘩,第一次真正理解了人性的复杂。
三个孩子都不算笨,胡姥姥表示很满意,敲了敲桌子,开始给他们分工——
“芳芳还要看店,平时也走不开,你就负责管账,家里盖房子的一应开支,你单独列个账本子,用钱的事情,你们开单子找芳芳,从她手里领钱。”
“建国你就辛苦一点,先把咱家的厂子盖起来,厂子盖好,再去河对岸盖房子,钱上面不要太省了,甭管是厂子,还是咱家在南桥村的房子,至少都要住个几十年,宁可多花点钱,把房子造好点。”
“建军还是管着采买,家里盖房子要用什么东西,叫你大哥先列个单子给你,你再找你妹子支钱去买,买回来记得给你妹子报账。”
“趁着咱们自己家人都在,我也把话说开了,甭管是盖厂子,还是盖房子,都是咱家的大事,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但这样的大事,要是账目不清不楚,事情你推我、我推你的,到时候事情办不好倒是小事,坏了你们兄弟姐妹的情分,那才是得不偿失!”
“你们兄妹三个感情好,这是好事,但也不能仗着感情好,就任性妄为,兄弟姊妹之间的感情,是最经不起一点点小事消磨的。”
“你们三个都把皮给我紧着点,办大事的时候,都不许仗着兄妹情分瞎胡闹!”
“谁要是敢坏了规矩,把咱家搞得乌烟瘴气的,我和老头子都饶不了他!”
兄妹三个面面相觑,心里都觉得老娘有点小题大做了。
只有姜甜,恨不得拿出笔记本,把胡姥姥今天这番话,一字不漏地记下来,当成传家宝,以后自己有了孩子,孩子们长大了,也照着胡姥姥的办法来教育他们。
亲兄弟明算账,这才是兄弟姊妹之间的感情不变质,最大的保障呢。
多少曾经感情很好的兄弟姊妹,就因为一起做生意,今天你怀疑我采购的时候吃了回扣,明天我怀疑你在店里做了假账,最后生生从亲兄弟变成了仇人。
和姥姥一家合伙做买卖,姜甜最担心的不是赚不到钱,而是怕赚了钱之后,人心变了,最后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搞的大家都不开心,亲戚变仇人。
这么一想,到底还是姥姥有智慧,提前把这件事情摊开了说,账目和采购都捋清楚,各自领了各自的活儿,这样扯皮的事情就少了。
不过,让姜甜没想到的是,这里面还有她的事情呢。
胡姥姥也给外孙女安排了一个活儿,让她找人去把客运站的店铺摆设做起来,赶在端午节前,争取把客运站的铺子开起来,货也摆上去。
姜甜一口答应下来。
客运站那个铺子,本来就是以她的名义买下来的,她这个房东都不张罗,难道还要麻烦舅舅们吗?
再说了,她也有自己的帮手呢。
在胡姥姥这里开完会之后,姜甜把韩季松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