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财神爷的亲闺女,身上也带着财气,姜甜带着七十多号人,一过来,就把王春鹃夫妻俩刚蒸好的包子馒头花卷,全部买走了。
王春鹃小赚了一笔,高兴得眉飞色舞,拉着姜甜,非要她中午过来吃饭。
姜甜嘴里叼着半根油条,指了指自己那帮同学,对王春鹃解释道:
“干妈,下次吧,下回我叫上我妈跟我弟,咱们一家都来蹭饭,我可想死你做的干豆角炖排骨了,今天不行,我答应我大舅,今天带人去给他帮忙呢。”
听她提到胡大舅,王春鹃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没办法,她的好姐妹,就是这么的讲义气!
不但把省道建筑工地食堂的面点生意给了她,就连胡大舅的工地,现在买包子馒头啥的,都是直接让她去送货。
王春鹃当时跟胡琼芳结拜做姐妹的时候,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当初想要护着的小姐妹,居然会成为自己后半生最大的财神爷……
听说姜甜今天要带人去支援胡大舅,王春鹃也不敢耽误他们的正经事,忙给姜甜装了一大袋包子花卷,让她带给胡大舅吃。
胡建国本来以为外甥女最多给自己带十几个同学来帮个忙。
结果没想到,外甥女居然这么给力,一口气给他拉了七十多号人过来。
“大舅,一共七十五个人,加上我,正好七十六个,先说好哈,工资当日结清,概不拖欠!”姜甜冲胡建国伸出了白嫩嫩的一只小手。
胡建国哈哈大笑:“祖宗!我欠谁的钱,也不敢欠你的呀。”
“赶紧叫你的小同学们去上工吧,早点干完,早点回学校看书去。”
胡大舅还以为外甥女就是在学校闲着无聊,带同学们到工地上体验一下生活呢。
结果没想到,这天之后,第二个礼拜天,来他工地打零工的学生居然更多了。
毕竟是一天两块钱还包一顿饭的活儿,而且工资还能当天结算,这份兼职可太适合那些手头缺钱的学生们了。
有些家里连生活费都拿不出来的学生,居然就靠着每个礼拜天,到胡大舅这边来打零工,自己攒到了下个学期的生活费。
这可真猛啊!
不过,也多亏这帮学生遇到的是胡大舅这么厚道的建筑公司老板。
换个人,逮着这帮没打过零工的学生,还想要一天两块钱?
就算一天只有一块钱,外面也多的是人抢着干!
胡建国自己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这么大的孩子,不管男女,都特别能吃,平时在学校,蒸一盒米饭,加点咸菜,根本吃不饱。
每次赶上礼拜天,学生们要来打零工的时候,胡建国就让工地食堂改善伙食,买点猪肉或者便宜的鱼肉什么的,做个猪肉炖白菜、鱼肉烧豆腐什么的,给这帮学生仔改善一下伙食。
结果没想到,这一届初三学生毕业之后,还真有不少落榜的考生,不想复读,也不想去职校继续上学,居然跑到他这里应聘做建筑工人来了。
欧阳四海听说他们班的学生,礼拜天都跑到工地搬砖去了,差点晕过去。
“一定是何田田这个不省心的!梁傅盛,你来的正好,去,叫何田田来我办公室一趟。”
打发来送作业的语文课代表梁傅盛回班里喊人,欧阳四海怒气冲冲地打开了刚收上来的命题作文,准备先找点茬。
一个两个都跑去工地搬砖,心思都钻到钱眼里了,估计作业都不好好做了吧?
这回可算是抓到了何田田这死丫头的小辫子,他非得……
咦?
欧阳四海突然停下了唠唠叨叨的诅咒和谩骂,捧起作文本,凝神看了下去。
这是他们班出了名的“作文困难户”王平的作文本。
这小子的作文,简直堪称是史诗级别的辣眼睛!
按理说到了初二,写作文不说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吧,至少应该做到语句通顺、紧扣主题。
可王平的作文,每次都跟挤牙膏一样,卡着题目要求的字数,一个字都不多写,这也就算了。
真正让欧阳四海这个语文老师无法忍受的是,都初二了,这小子居然还分不清“的地得”三个字的准确用法!
别的同学的作文,再差,起码还能挑出一两段可圈可点的。每次批改到王平的作文,欧阳老师都要提前喝上一大口凉茶。
不然他怕自己作文还没改好,血压就先飙上去了。
废话连篇就算了,还毫无感情,通篇都是流水账,让人看了想打人……
今天语文课代表把王平的作文本放在最上面,欧阳四海还以为这小子又是最后一个交作业的,正准备忍着牙疼,“拜读”他的大作,没想到这一次,王平却给了自己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次的命题作文,写的是《我的父亲》。
按照这小子以往写人物的风格,开篇肯定是大段毫无意义的人物形象描述,结果这一次,开篇就差点把欧阳老师的眼泪给感动出来。
王平写的是:昨天,我在工地遇到了我爸,可是,我却假装没有看到他,因为工地上的爸爸,和他每次回家的样子,都不一样。
第二段,王平写了自己的爸爸每天下班回家的样子,总是穿得干净整齐,咯吱窝下夹着的饭盒里,还有中午在工地食堂省下来舍不得吃的肉菜。
可是,王平在工地上看到的父亲,头发上全都是白灰和豆大的汗珠子,穿着一身打补丁的破衣裳,弓着腰,扛着沉重的水泥袋子,走路的时候,两条小腿都直打颤。
爸爸低着头扛水泥,所以没有看见我。
我也低着头,不敢让爸爸看到我的眼泪。
欧阳四海不知道王平当时到底流了多少眼泪,他只知道,看完这篇足有两张纸、一千多字的作文,他的眼泪已经把棉布手帕给沾湿了。
“这臭小子!怎么作文突然就开窍了?”欧阳老师擦了擦红通通的眼眶。
一抬头,就看到何田田表情尴尬地站在他办公桌前。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难道这死丫头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哭了这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