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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儿媳妇怀孕了,而且孕期还只有一个多月,何家二老一整个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什么情况?

儿媳妇不像是那种不正经的女孩子啊,怎么会……

向军年前离开家,到现在都快四个月了吧?

芳芳的身孕才一个多月!

这孩子谁的?

看到公婆脸色有些不对劲,胡琼芳这才想起来,她忘了把何向军之前去水库跟她团聚的事情,跟公婆说了。

“原来向军还去水库工地看过你啊,那就没事了。”

何家二老闹了个乌龙,心里快把儿子给骂死了。

从医院回到家,第二天,黄桂芝就带着两个儿子,挑着一大堆东西来“催生”了。

上辈子胡琼芳怀姜甜的时候,黄桂芝因为对女婿的怨恨,压根就没去“催生”。她的钱,就是丢到水里去喂鱼,也决不能花在拐走她闺女的人身上!

这辈子,何向军是黄桂芝为宝贝女儿千挑万选的女婿,从身高到相貌,从家庭到事业,样样都是黄女士最满意的。

女儿嫁到何家,第一年就怀上了孩子,黄桂芝昨晚高兴的一夜没睡,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爬起来收拾东西了。

本地的习俗,催生要给小孩子准备小衣裳、鞋帽、包被之类的,这些黄桂芝早就已经做好了,没事就拿出来洗洗晒晒,打包好了放在一个大包袱里。

确保只要闺女一怀上孩子,提起来就能去“催生”。

还有“催生”要用的老母鸡、土鸡蛋、挂面、红糖之类的,除了挂面和红糖是早上临时去供销社买的之外,其他的家里都有,收拾好之后,母子三个就出发去何家“催生”了。

何家这边,几个住得近的亲戚长辈们已经过来了。

虽然这时候大家都没什么钱,但添丁进口这种大喜事,没人会空着手上门,都带了一包红糖,或者十几个土鸡蛋,还有带鹅蛋、鸭蛋过来的。

上辈子,胡琼芳怀孕的时候,姜家那边的长辈也来“催生”了,但是人家给的鸡蛋和红糖,全被姜乐平他妈藏了起来,说是换成钱,留着给她和孩子用。

其实那些鸡蛋,每次小叔子去学校的时候,婆婆一煮就是七八个,偷偷塞到小叔子书包里,让他带到学校吃。

红糖,她也只有生完孩子那几天,喝了几次红糖水。

可这一世,她刚从医院回来,婆婆就给她做了一大碗红糖鸡蛋。

深褐色的红糖水里,足足卧了六个荷包蛋,差点没把她撑死。

婆婆还在旁边一个劲的问她够不够,不够她再去做。

公公也激动地把家里的煤球炉子搬了出来,还说下午就去买点煤回来,做上几百个煤球。

农村好多人家为了省钱,都是不烧煤的,但是孕妇容易饿,烧柴火灶没有煤球炉子方便。

这煤炉子还是儿子当兵回来买的,买回来他们都没舍得用,一直放在屋子里。

想到儿媳妇怀着身子,儿子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旮旯里执行任务,连个电报都收不到,何老爹愈发觉得对不住儿媳妇,恨不得一天给做八顿饭!

没过一会儿,亲家母也过来了。

儿媳妇的两个哥哥,一人挑着两个箩筐,里面装满了催生的东西。

听着外面传来的道喜声,不知道为什么,胡琼芳突然哭得稀里哗啦。

上辈子她怀着甜甜的时候,每天都在盼着,爸妈什么时候能来看看她。

可是没有,从发现怀孕,一直等到甜甜出生,爸妈和大哥二哥,都没有一个人去姜家看过她。

上辈子,她不止一次的怨恨爸妈和哥哥们太绝情了。

现在才发现,不是爸妈太绝情,而是她自己走错了路。

爸妈不是她一个人的爸妈,那个时候,两个嫂子都有了胡家的下一代,身为当家人,他们必须要为自己其他的孩子负责任。

不能为了一个不听话、走错路的孩子,连累了剩下的两个孩子。

以姜家人的尿性,但凡爸妈肯低头,只要送一次东西过来,姜家母子三个,就会像吸血虫一样,牢牢叮在胡家身上,拿捏着胡琼芳何她的孩子做“人质”,让胡家源源不断的给她们家吸血。

再看看何家。

黄桂芝带着两个儿子来送“催生礼”。来的时候,两副箩筐都是满满当当的。

回去的时候,公公婆婆也没让亲家母空着手回去。

回礼的年糕、米糕、红鸡蛋,还有自己家做的甜醪糟,印着小红点的白面馒头,都快把两副箩筐给塞满了。

等到何向军收到家书,知道自己快要做爸爸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

但是当时,他已经跟着一帮科研人员,深入大西南,根本就没办法回来看一看胡琼芳。

只能把自己攒下来的津贴寄了回来,在信里反复叮嘱,让胡琼芳不要再去水库那边食堂做饭了,毕竟那边住的是宿舍,而且还是在山里,说句不吉利的,万一胡琼芳不小心摔倒了,送去医院都来不及。

不过,水库食堂的工作也不能随便丢了,毕竟人家领导都答应了,只要好好做,以后能直接进水电站食堂,那可是妥妥的铁饭碗一个!

胡琼芳跟公婆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个工作卖给何家这边一个做饭挺好吃的亲戚。

至于为什么不给娘家哥哥?

过完年之后,胡建国兄弟俩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

胡丰年要去省道修路,兄弟俩要把家里的地给种上,还要去省道边上把两家的房子盖好,晚上回来的时候,还要帮老娘把卷饼店收的粮食搬回来。

小姑子嫁人了,婆婆又在省道边上摆摊卖卷饼,两个怀孕的嫂子也挺着大肚子,来来回回地忙碌着。

五月底,二嫂陈晓红足月生产,生下了胡家这一代的长孙,大儿子胡昌盛。

十月初,国庆节的第二天,胡琼芳在县医院,生下了她跟何向军的长女。

孩子足月的时候,胡琼芳就隐约有种预感,这一胎一定是个女孩。

她还提前跟公婆打过招呼了,大名等何向军写信回来取,但小名一定得叫“甜甜”。

她的甜甜,这辈子一定还愿意做她的女儿吧?

孩子出生半个月后,何向军的家书到了。

信里,何向军美滋滋地对胡琼芳说,他们班里有个书香世家出身的“少爷”,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他请人家给闺女取了个特别好听的名字。

“何田田?”

莲叶何田田?

看着前世熟悉的名字,胡琼芳捂着嘴,眼泪打湿了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