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陶眠不在山中的日子,来望和大蛇一天吃三顿,一天打三遍。

吃饱了就打,打饿了就吃。

中途阿九来山一回,据说是受陶郎临行前的嘱托,到山里看看他们的死活。

阿九推门时,见一人一蛇在院中打成一团,也就安心了。

“楼中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打。”

阿九嘴角噙着笑,收回那只跨进院子的腿,向后几步。

来望还问她要不要留下吃饭。

“不了不了,多谢你们的好意。啊,差点忘记说,陶郎快要回山了,你们……要不要把弄乱的东西归位?”

阿九好心提醒有一句,指了指他们的身后。

倒扣的水缸、散落的竹筐、散落得乱七八糟的花土、仿佛呕吐了的花盆……

来望静默一瞬,想象一番陶眠回来的场景。

应该会直接把他和蛇倒吊在树上风干吧。

他们不打架了,赶忙收拾院子和房间。阿九抿着唇笑笑,悄无声息地离开,如同被风吹走的叶。

三日之后的清晨,果然,挂了一身晨露的陶眠回到桃花山。

来望还在睡梦中呢,倒是大蛇察觉了陶眠的气息。

它用脑袋把窗子顶开,窗外的仙人一怔,莞尔,手指搓搓它的头顶。

“是你啊。和来望道人相处得怎么样?”

大蛇吐着信子,脑袋压在仙人的掌心。

不见一丝蛇类的阴冷森然,反而有点热情过头。

它敏锐地察觉到仙人周身的气息不对劲,似乎有灵力上的亏损,有些担心。

“我没事,”陶眠两手拎起它的身体,把它提到窗外来,放在地上,“只是帮了点小忙。”

蛇有些不满,叼住陶眠的衣摆,使劲儿地抻长。

陶眠让它别闹。

“来望呢?怎么还没醒……”

他寻找着来望的身影,客房没有,道观内也无。

最后在山路的尽头,远远望见兜着一堆果子的来望。

“小陶——小陶——”

来望嗓门大,声音穿过半座山的晨雾。陶眠让他小点声,别惊动山中生灵草木的清梦。

等兜着山果的来望下来,陶眠定睛一瞧,把好心的道士数落一顿。

“这果子还青着呢,没到成熟的时节,吃了也涩酸。”

“啊?我瞧着都红了。”

“只是青里带着的那么一丁点红色罢了,要红透的才好。”

“那坏了,你跟我吃不了,只能便宜大蛇。”

卧在陶眠身边假寐的黑蛇,听见来望这不讲理的话,愤然咬他一口。

“别咬我腿!怎么专挑小腿咬!变态!”

“嘶嘶嘶!”

陶眠蹲下身子,手臂围了个圈,把蛇和人分隔开。

“别告诉我,我不在山中的时候,你们天天这么吵。”

“谁说我们总吵架?”

“你们还干嘛?”

“偶尔吵不赢,也是会打一架的。”

“……”

陶眠不跟他说了,撵他去烧饭。

除了活得特别长,来望还有一个可取之处,就是很会做饭。

这简直是出入桃花山的通行证,保来望一辈子荣华富贵。

来望用最快的速度烧了四菜一汤,大清早就吃这么丰盛。

陶眠在桌边落座,蹙眉。

“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弄坏了东西?”

“诬蔑,绝对的诬蔑。我来望是那么不稳重的人吗?”

“三个数之内招的话就原谅你。”

“我打碎了你的玉簪花盆。”

“……给我复原。”

“你说了会原谅我!”

“原谅你,但是给我复原。”

“……”

来望为自己鸣不平,陶眠舀一大勺饭给他,让他闭嘴。

黑蛇占据了剩下的一条板凳,懒洋洋地趴着,对桌上丰盛的菜肴没有半点兴趣。

它挑食,什么难吃吃什么,嗜好是陶眠烧糊的菜和煮得夹生的饭。

对此来望道人多次谴责——

吃点好的吧你!

两人一蛇终于安生片刻,每回来望到山里,就要这么闹腾。

来望和陶眠聊起了山外的元行迟,还有他的两个孩子。

陶眠没有隐瞒,把他所经历的都讲了。

“我还以为,凭你的性格,会拐回山里一个。”

来望摸摸下颌,思索。

陶眠举箸夹起一截青笋,送入口中。他吃饭慢,就算是一小段笋,也要分两口咬。每每来望都要吐槽,但没用,只能陪着吃完。

要等他停止咀嚼了,才能听到后面的话。

“我只是给行迟一个选择,但要不要选,那是他的事。”

陶眠说起这话的语气很平淡。

“他和元夫人,是那两个孩子的生身父母。打断骨头连着肉,而我是外人。”

他吃得很少,饭菜几乎没怎么动,就要撂下筷子。

修长的手指圈住茶壶的壶把儿,给自己斟了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何况行迟向我发过誓了,他说以后会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

来望对此不屑。

“凡人赌咒如同撒屁,报应来得迟来得轻,就以为没报应了。等老了有他受的。”

陶眠浅浅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手指拂过大蛇坚硬黝黑的鳞片,一言不发。

来望知道他心思,但也要劝他。

“小陶,你得算清楚些。只有元日才是在桃花山长大的小孩,他的子孙后代,你无须管,任由他们自己作就是了,死活都与你无关。”

“我晓得的。”

仙人敛眸,任由大蛇把尾巴缠在他的手臂,黑蛇和白衣,很是分明。

“我只是总在感慨,人怎么会变得这样快。不是说,行迟他变坏了。而是他好像从曾经凌空睥睨一切的少年,变得局促、捉襟见肘,被卷入世道的洪流之中,被压在那片天之下了。”

来望刚才还在低头猛扒饭,听他语气怅然,咀嚼的速度都随之变缓。

“唉,世事无常,说的不就是这码事?你这神仙能从阎王那里抢一条命,却管不了人心易变。这不怪你。”

来望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少责怪自己,多谴责别人。”

陶眠本来还在惆怅,听他突然来的这么一句,噗地笑了。

“你说得对,是我太爱多管闲事了。”

“他家这闲事管得没劲,吃力不讨好,又不给钱。”

“饶了行迟吧,他一辈子的俸禄,都未必抵得上我名下的铺子七日的进帐。”

“?你怎么不早说你这么有钱?早知道这样,我就拜你为师了。陶眠师父!”

“有没有出息,要点脸。”

“我这师父可叫出口了,你得给改口费,不然我现在就死在山上,你管不管。”

“……大蛇,咬他。”

“!我真的要死了,我不开玩笑!”

有了仙人的应允,大蛇理直气壮地打来望。

桃花山的一天就在院落的喧闹声中开始了。

那次从元府回山前,元行迟出府送别陶眠。

临行时,元行迟说,他会常给桃花山写信,让陶眠师父放心。

陶眠起初的确会定期收到一封信,上面写着元府的日常,尤其是两个孩子。

元行迟说,他现在会每天抽时间陪元鹤,而妻子在他的反复劝说下,对元鹤的态度终于有了一丝改变。

元鹤变得活泼不少,元鹿也得到了更多呆在外面的机会,不必时时刻刻被封印在屋子里面,像块易碎的玉。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直到元鹿某天清晨突发心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