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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眠接连失去两个弟子,心如刀割。

但战事还要继续,修真界离不开他。

此时的元鹤已经在东胜洲镇守很长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他认识了夏之卿,并和对方结成挚友。

然而夏之卿嫉妒元鹤的才华,和他在东胜洲的声望,始终图谋着取代他。在相处间,元鹤或多或少察觉到对方心境上的改变,陶眠也提醒过徒弟数次,夏之卿妒心太盛,不要与他走得太近。

元鹤听师父的话,有意远离他。

可夏之卿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元鹤。那时元鹤顾及着夏之卿毕竟代表与他们桃花山合作的宗门,在外人面前他们不能表现得太离心,不然仗要怎么打,还如何统率其他修士。

夏之卿就利用元鹤的这点顾忌,在他面前演戏。

元鹤始终记得,九师弟是怎么被自己的发小害死,所以他防备着夏之卿。

但他万万没想到,夏之卿歹毒至此。他竟然为了一己私利,提供假的情报给修真界一方。

元鹤率兵突袭一波魔兵。本来敌人只有百余个,元鹤将他们逼入绝境,正准备一举歼灭时,突然,魔域的数万援兵从天而降。

为了将元鹤擒住,魔域这次花了大手笔。不管牺牲多少,也不能让元鹤走出这个峡谷。

元鹤最后力竭而亡。

他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平躺在荒凉的土地上,周围满是尸体。

一只离群的白鹤在上空盘旋,哀哀鸣叫。

元鹤望着它,仿佛看到了自己。

只是它还能飞,他没有那样的自由。

如果可以,他想飞回桃花山,飞回那场春日宴上。

那时他们师兄弟姐妹九人都在,师父也在。高谈阔论、纵情放歌,再快意不过,再欢欣不过。

“山花开遍处,一梦至桃源……”

是我想回家了。

元鹤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陶眠就在他身边。

他触碰不到元鹤的身体,他泪流满面。

眼泪掉落在徒弟带着遗憾的面容上时,周围的场景又变了。

这次是五弟子。

荣筝在上一场战事中,伤势未愈。此刻魔域的领兵突然闯入她镇守的这座城。

这一战荣筝赌上了生死。

她可以逃,桃花山的弟子都是单兵作战,其他守城的修士和她都不是一伙的。

但正因为她是桃花山的弟子,所以她不能逃。

这次来袭的领兵是杜懿和杜鸿,他们是一对兄弟,之前和荣筝也有过交锋。

荣筝带伤作战,苦苦支撑十日,已是奇迹。

她这么坚持,杜懿看了都有些动容。

“身为女子,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和韧性……”

荣筝半睁着眼,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哂笑。

“你……打不过就说打不过……别找借口。”

杜鸿的心比杜懿更冷,荣筝最后死在了他的剑下。

“兄长不必同情她,”杜懿将长剑拔出,血液滴在干涸的大地上,“我们的人也有不少死在她这柄剑下。”

荣筝的视线逐渐模糊,她已经不太能感觉到疼痛。

她对这一日其实早有准备,都上战场了,这条命就是身不由己。她也没有幻想过自己能等来战事平息的那天。

只是她没想到,原来当死亡来临的时候,她的心中竟然有这么多的遗憾。

没有再喝一次师父酿的桃花笑,见不到来年的桃花开,答应和二师姐一起去放风筝也做不到了,她还说要和三师姐和八师妹去裁新衣……

他们九人,似乎是被这场战事推着来到了桃花山。相识一场,太过匆匆,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要面对离别。

这数不清的遗憾……

在荣筝那双眼睛彻底闭上之前,她看见了顾园率援兵赶来。

她终于等到了。

在厮杀声中,顾园托起荣筝的上身。

“五师妹。”

“师兄,”荣筝用尽所有力气睁开眼睛,“我……尽我所能,不辱……师门……咳咳……”

顾园用手探着荣筝的脉象,无力回天。他凝视着师妹的眼睛。

“五师妹,你做得很好,桃花山不会忘记你。”

荣筝含笑闭上双眼的时候,陶眠就站在她的身旁。

五花也走了。

陶眠漂泊在一条不可逆流的长河,他无法脱身,也无从改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子死去。

五花之后,是他的三弟子和四弟子。

楚随烟是魔域的卧底。

他是魔域某个领主失散在外的儿子,在和楚流雪流浪时,又被魔族的人找回。

那时他本想和楚流雪分道扬镳,但楚流雪问他要不要一起拜入桃花山。

当时的桃花山还没有什么名气,楚流雪只是想他们姐弟能有口饭吃。楚随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没想到后来桃花山的名声越来越响,他顺水推舟,成了卧底。

楚随烟的心中一直是矛盾的。

师父很好,流雪姐很好,同门待他都很友善。他承接着他们的善意,内心无比煎熬。

魔域的人几次问他要桃花山的所在,都被他用话搪塞回去。他无法完全归顺于桃花山,却又对自己的出身感到厌烦。

楚随烟备受折磨。

这日他率领修真界的一众修士,前往一个巨大的陷阱。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可他也不经常做这样的事。

以往他做得悄无声息,可偏偏这一次,楚流雪有了感应。

楚流雪到场的时候,大半的修士已经丧命。

姐弟二人隔着尸山血海相望,彼此都觉得陌生。

“随烟,为什么……”

哪怕亲眼所见,楚流雪也不敢相信,她那个有点嘴欠有点麻烦,总是需要她和师父给很多关爱的弟弟,竟然会背叛师门。

楚随烟一扯嘴角,看着横亘在他们姐弟之间的无形天堑。

“流雪,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姐弟反目,一场恶战,两败俱伤。

刀光剑影闪过,最终,楚随烟先倒下了。

楚流雪的一条手臂断了,血流不止。她踉跄着走到楚随烟面前,用长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楚随烟满身是伤,只有那张脸还算干净。

“败了,”他释然地笑笑,“我总是打不过你。”

楚流雪握剑的手一抖。

“随烟,你害死了这么多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如何对得起师父……”

“师父啊……”

楚随烟说,他自知不配做陶眠的弟子。他像一个阴暗的蛀虫,贪婪地汲取着不属于他的阳光。

师父看走了眼,把真心,给了他这样的人。

他知道,其他几位师弟师妹故去的时候,大抵也是在想着师父,希望和师父重逢。

但楚随烟长叹一声,他说他没有资格去许下这样的愿望。他只希望陶眠平安、长寿,若有来世,不要再遇见他……

他只是短暂地偷来了桃花山四弟子的名字,他迟早要把它还回去的。

楚随烟的气息断了,结束他生命的,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楚流雪把剑从弟弟的身体中拔出,最后望了他一眼,转身。

她吊着一口气,她还想回去见陶眠,可是她没有力气了。

这里是魔域和人界相交的地带,她要返回人间。在走到一个梨花开遍的村庄时,楚流雪就走不动了。

她沿着河水慢慢地走,双腿无力,最终坠入河中。

有一青年在此路过,见她坠河,立刻纵身跳入河中,想把她救上来。

然而河水湍急,那青年没能成功把她救起,最后只在岸边捡到了一只鱼尾玉簪。

青年心想,这是姑娘遗物,就把它妥善收好。或许会有她的亲人来这里寻她,那时他就能把玉簪交还给对方。

青年真的等到了一个人。那人和他年岁相仿,每次都是深夜出现在河边,静静地望着河水。

他把玉簪交给了对方,他问他是那位姑娘的什么人。

那人眼中含着伤恸,他说,他是她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