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真是个老狐狸……”
听到这声“老狐狸”的时候，王书记一时没听清楚到底是谁的声音。
毕竟他跟付国安并不是很熟，仅仅只是接触过而已。
“付书记，王书记是什么意思？怎么走了？”严厉行一脸紧张地问。
“你紧张什么？”付国安轻轻一摆头，说：“去把门闭上。”
严厉行赶忙去闭上门之后，回过身时，付国安已经坐在了座位上。
严厉行知道，付国安这是要跟他好好聊聊这件事情了。
“付书记，我这次是真得罪王书记了……”严厉行坐到付国安旁边，轻轻侧过身子去，“你，你一定要好好给我想想办法啊……”
付国安皱着眉头没做声，他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到底要怎么解决。
转过头不经意间又看到严厉行那通红的腮帮子，轻轻皱眉说：“你这脸，不会是王书记打的吧？”
“我自己打的……”严厉行很是无奈地说。
“认错时打的？”付国安问。
“能不认错吗？你都不知道我在门口的时候，说了王书记多少坏话。唉……这个蒋震，我真…我真恨不得……他妈的！”严厉行攥着拳头，懊恼极了。
“王书记生气归生气，但是，你是省委书记，只要不犯错误，他能怎么你？领导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他也不直接管辖你，你这么怕他干什么？”付国安安慰说。
“您别逗我了……王书记什么样的人啊！阎王爷啊！我……唉……”严厉行那刻，心中是很失望的，他知道付国安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想蹚这浑水了啊。
“你能不能把腰杆子挺直？”付国安在旁边，颇为不悦地说。
严厉行转头看了一眼付国安，直接道：“这件事情，对我影响绝对是很大的，后面你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帮，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话毕，直接侧过头去。
付国安见状，便觉得是得说几句好听的宽慰话了……
“如果我不想帮你，我今天能来汉东？”付国安轻声说：“在我看来，你当前最需要考虑的，并不是王书记，他那么忙的人，哪儿有时间去理会你？我们现在最需要提防和注意的人，是蒋震……蒋震现在这个纪委书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们已经防不住了。”
“你现在也知道了？不是刚才说我蠢的时候了？付书记啊……我严厉行怎么可能做这么蠢的事情？我是无奈啊！”严厉行一脸憋屈地说。
“别抱怨了……”付国安心里多少有些反感了。
这么个大男人，竟然娘们唧唧的……
话多，还碎，张口闭口都是抱怨！
“如果不是你今天过来，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跟王书记……唉，算了！我不说了！”严厉行郁闷地再次转过头去，是真不想看到付国安这张脸。
“你说，王书记要是对付你的话，他会安排谁来对付你？”付国安直接问。
“蒋震？”
“对……”付国安冷声说：“你那会儿也听老楚说了！下一步，纪委和反贪整合，其力量会异常强大。这么一把利刃架到你脖子上的话，你还怎么施政？你还怎么敢放开手脚去干？”
严厉行听后，眉头皱起，顿时就松不下来了……
“我之前的警告，没有错吧？我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你，一定要注意蒋震，千万不要任其发展，千万要对其限制！好在，你是一把手，你现在是有能力控制住蒋震的！”
“如果我控制不住呢？你要知道，他现在有华纪委的关系啊！你没感觉到，蒋震他像是华纪委插到我们汉东省的一把利剑吗？华纪委的目的是什么？我感觉他们是在针对我严厉行啊！这才是我害怕的点啊……”严厉行很是激动地说。
洗手间内的王书记，静静地听着，听到严厉行这么说的时候，他感觉严厉行这个人还有点儿脑子。
而付国安听后，双目谨慎，低声警告说：“你要是这么想的话，你的处境会更危险……”
付国安知道，严厉行如果这么小心的话，那未来还怎么限制蒋震的发展？
所以，必须要给他上一针“强心剂”。
“什么意思？”严厉行问。
“你既然已经发现了华纪委的意图，你既然知道蒋震回到汉东省的意图，你既然都这么清楚了……为什么不选择反击，而是选择逃避呢？”付国安问。
“我这叫自保，不是退避……”严厉行说。
“狭路相逢勇者胜，就你现在的状态，还不如主动向上级撤换岗位。”付国安一脸认真地看着严厉行说。
王书记在洗手间内听到付国安的话时，眉毛轻轻挑了下，眼神也稍显认真了一些。
而严厉行迎上付国安犀利的眼神时，意识到他没有在开玩笑，可是，面对汉东省第一交椅，谁人舍得放下？
“你认为我能放得下吗？”严厉行以同样犀利的目光回应说。
“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搏一搏？你要知道，汉东的王是你严厉行，不是他蒋震。”
“可是，你要知道——”
“——我知道你怕王书记，我也知道王书记是出了名的官场阎王爷……但是，事已至此，你想要改变王书记的印象已经很难了！我也是基于这一点，想要让你放弃汉东省省委书记这个职务！”
“你是担心我被搞下台之后，会牵扯到你吧？”严厉行突然一句。
付国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当即感叹这个严厉行的脑子还是很聪明的。
但是，他这么说，你能承认？
“你觉得……”付国安的眼神更为犀利地盯着严厉行说：“……你觉得你这个级别的人会牵扯到我吗？严厉行…说话的时候，要记得先掂掂自己的份量……有些话说出来所产生的负面后果，是很严重的。”
“啪！”严厉行一个耳光扇在自己脸上，故作无奈地说：“唉，我是紧张过头了啊付书记！你说我之前什么事儿不听你指挥啊！对付蒋震，那还不是你指哪儿我打哪儿？我可从来没有不听指挥吧？但是，我现在是真的紧张啊！都紧张到语无伦次了啊！”
“紧张什么？嗯？他蒋震后面有人，咱们没人吗？他蒋震不过是个省部级的副职，你什么级别？我什么级别？胳膊拧不过大腿……哪怕我们拦不住蒋震的上任，我也要限制住蒋震未来的发展。至于王书记，他能对付你的方式，也只有利用蒋震。所以，怕那老狐狸干什么？王书记，就那么可怕？你呀，就是太胆小，换了是我，我是不可能像你这么紧张的。做官的人，心里要有静气。”
“我知道了……”严厉行低头说。
“走吧……咱们赶紧结束饭局，去别地方细谈！”付国安说罢，当即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严厉行也立刻跟上，离开包厢。
听到外面没了声响，王书记也慢慢扣动门把手，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走出洗手间之后，王书记轻轻闻了闻自己的手，又哈了一口气，感觉蒜味还挺浓。
于是，走出房间后，绕过走廊，来到正厅时便看到吴勇正站在门口如同管家似的杵在那儿等候吩咐。
“王书记……”吴勇看着王书记，就像是电视里的人走进现实般不可思议。
“马总啊……呵，你这儿有喝茶的地方吗？”王书记双手背在身后微笑问。
“有有有！这边！这边请！”马勇马上做出个请的姿势，先一步来到茶桌跟前，迅速收起付国安喝过的茶具后，微微躬身问：“您想喝什么茶？”
“茉莉吧。”王书记说着，直接坐到了主位上。
马勇马上去拿了茉莉，并烧上水，一脸着急地等着水烧开。
“这自己会泡……”王书记笑着拿起桌上精美的紫砂壶，一边端详着一边说：“听说付国安在这儿吃饭？”
“对……是……”马勇颤抖应声。不知为何，看着王书记那微笑的样子，竟感到后背发凉，额头也不自觉地渗出汗来。
王书记轻轻放下紫砂壶，又拿过旁边的茶叶，打开盖轻轻嗅了嗅后，抬起头看着马勇说：“把他叫过来……就说，我王某人请他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