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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归恼,骂归骂,事实不得不接受。

眼瞅着距离进昭狱的时间越来越近,严世蕃绝望之余,不免也破罐破摔起来。

当然了,他这个破罐破摔,并非是欺男霸女。

不是他有道德,而是他没胆子。

一旦让老爹知道,保不齐为了彰显自己大公无私,又要来一波大义灭亲。

事实上,他这个破罐破摔并非大恶不赦,都不算是触犯律法。

嫖!

男女之事,严世蕃可是早早就学习过,大明规定男子到了十六岁便可以参军,如今他正处在这个年龄。

想着即将又要过暗无天日的日子,在这之前怎么也得爽一爽再说。

酝酿了几日,终于在昨夜趁着爹娘熟睡,成功偷了两大锭银子。

清晨吃了早饭,见老爹已然早早上朝,估算着至少到中午饭点才能回来,严世蕃立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向娘亲求情,称想去街上逛逛。

欧阳氏只当是儿子马上就要再进昭狱了,想去散散心,便同意了。

严世蕃心花怒放,怀揣两大锭银子,腰杆那叫一个硬,出了连家屯儿,直奔京师大街而去……

对比三家之后,终于选定了一家最气派的青楼,淫笑着走了进去。

青楼生意都是晚上红火,白天,尤其是上午,生意并不好,严世蕃选的这个点很不合时宜,因为许多姐儿还在补觉呢。

严世蕃哪里顾得上这个,晚上他出不来,且中午前必须赶回去,加之马上又要蹲大牢了,才不管合不合时宜呢。

一进青楼,他便嚷嚷道:“叫鸨儿来!”

这是他第一次进青楼,可没吃过猪肉,猪跑还是见过的。画册看了那么多本,什么样的剧情没见过?不乏狎妓桥段!

此刻的严世蕃将不差钱写在了脸上,再搭配那一副猖狂倨傲的嘴脸,给人一种多金公子哥的感觉。

就是人……

着实磕碜了点!

不过不要紧,做生意看得是钱,丑就丑吧,钱到位就成。

昨夜生意惨淡的窑姐儿,立时就贴了上来,长相磕碜的严世蕃,在她们口中几乎跟潘安不相上下。

严世蕃总算体会到有钱人的快乐了,笑的合不拢嘴。

只是这一笑……

真是让人不敢恭维了。

不过,严世蕃还是有追求的,虽享受这种被捧着的感觉,还是铁石心肠的拒绝了扑上来的窑姐儿,哈哈道:

“你们也很好,但今日小爷只睡花魁!”

窑姐儿们热情立时全然不见,扭着小屁股便走了,还有的‘嘁’个不停。

严世蕃倒不生气,反而还挺乐呵,啧啧道:“这还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啊~!”

不多时,听闻来了贵客的鸨儿,便匆匆赶来,一个劲儿说好听话,一边介绍头牌红姐儿。

其实严世蕃并不太懂青楼里的弯弯绕,本就不知所谓的他,被鸨儿一阵捧之后,简直要上了天。

当即放出豪言:“全部叫来,让小爷一个一个挑。”

见鸨儿迟疑,当即掏出怀里那两大锭银子丢给鸨儿,“快去!”

鸨儿接了赏钱,便也不再磨叽,喜滋滋去了……

一番等待之后,十余位盘靓条顺会来事的姐儿们,流水似的来到严世蕃面前,瞅得严世蕃哈喇子直流。

爹啊爹,枉你做了二十余年的官,啧啧啧……真是白活了。

儿子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这一刻的严世蕃竟有些心疼老子。

堂堂礼部侍郎,莫说来青楼了,连个小妾都没有,真是让人唏嘘……严世蕃突然不恼老子了,反而有些可怜他。

随即又是一乐,嘿嘿道:“没关系,你享受不到的儿子帮你享受。”

挑了又挑,严世蕃都快挑花眼了,才恋恋不舍的从其余窑姐儿身上移开目光,左右各搂了一个,哈哈笑着上了楼……

然后,

就悲剧了!

这也怪严世蕃太能装了。

两个姐儿再不知他多有钱了,还没办正事儿就开始套他的钱,谁料,严世蕃来了句:“二十两银子已经给了鸨儿,钱付过了。”

也怪严世蕃涉世未深,根本不清楚物价高低。

二十两银子是不少,当然能睡到窑姐儿,可睡头牌,且还睡两个……根本不够看!

这么大的青楼,养着这么多张嘴,时不时还要‘孝敬’,拢共也就十余位头牌,且青楼还要搭上一桌子上好酒菜,二十两银子看似不少,却是连一个头牌都睡不到。

两女子不是没见过充大款的,可这么充大款的还是头一次见,且人还这么丑,强忍着吐的冲动聊骚了这么久,结果你就二十两?

立即就给严世蕃狠狠上了一课。

什么才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奚落、讥讽、叱骂……各种难听话接踵而至,把严世蕃埋汰的别说是人了,连癞蛤蟆都不如。

突然的转变,怼的严世蕃都懵了。

接着,回过神的他勃然大怒,哪里忍得了被两个妓女这般叱骂?他爹都没这么骂过他!

压抑已久的严世蕃终于爆发了,又摔盘子又摔碗,对着两个女子一顿拳脚相加……

鸨儿闻讯而来时,人都快被揍破相了。

开青楼的,尤其是在京师开青楼的,哪能没点关系?

见摇钱树被动,鸨儿一嗓子就喊来了十余位打手,狠厉道:“别打死就成!”

鸨儿并不是冲动的无脑之人,京师卧虎藏龙不假,可真正的显贵之家,根本干不出这样的事儿。

且从对方拿二十两银子就想睡两个头牌来看,显然就是个突然得了些小钱的泥腿子,根本不用顾忌什么。

“打,狠狠打,打断他的腿。”鸨儿气得不行,两位姐儿至少半月不能接客,这损失大了去了,光打还不解气,她还一边狂骂,“瞅瞅你丑陋的嘴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狗东西,也想睡老娘的头牌……”

严世蕃被一群膀大腰圆的壮汉拳打脚踢,别说还手了,还嘴都办不到,只能惨叫……

嗷嗷叫……

他那条本就不利索的腿,被一番重击之下,真要瘸了。

说实话,严世蕃在昭狱都没有过如此遭遇。

“我,我爹,我爹是礼部侍郎,啊,啊呀,我爹是……”严世蕃真的遭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余生可能真要在炕上度过了,哪里还顾得上后果?

“我爹是严嵩,我是严世蕃……”严世蕃痛哭流涕,一点也不敢狂了,哀嚎着求饶,就差没磕头了。

倒不是他抹不开脸,而是他办不到。

“天,天子脚下,你,你们怎么能如此,如此藐视朝廷律法?”严世蕃哭喊。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的严世蕃,头一次觉得人不能不守法。

鸨儿冷笑道:“你个狗日的打人在前,就是到了衙门,老娘也占着理,还你爹是礼部侍郎,你咋不说你爹是礼部尚书,内阁首辅?”

不料,打手中的一人却倏地停下,朝鸨儿战战兢兢道:“他,他说的可能是真的,礼部侍郎真是叫严嵩……”

他断断续续讲了之前严嵩对店铺老板赔礼的经过……

这事儿一度闹得很大,鸨儿虽没吃到瓜,却也有所耳闻,只是时间久了,一时没对号入座。

闻听打手此言,不由也麻了爪。

“停停停……”

不用她说,打手在她开口之前,便退至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礼部侍郎唉……

高官云集的京师,也绝对是大官了!

“公子,您真是严大人家的公子呀?”鸨儿心虚的不行……

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是真的,可能就要关门大吉了。

严世蕃哼哼唧唧半晌,才咬牙切齿道:“你们完了!完了!!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朝廷命官……之子,一个个的,谁也跑不了!!”

“公子,公子切莫动怒。”鸨儿见他如此姿态,心中不由更信了几分,都要哭了,“奴家这就让姐儿们都过来,全部侍奉公子,任君采撷……”

“老子现在都这样了,还采个屁!”严世蕃破防大吼,“老子要回家,老子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他已经有些失心疯了,竟当着人家的面威胁人家。

可即便如此,鸨儿也不敢心生歹意。

莫说严世蕃是大官家的公子,便真就是一个泥腿子,她也不敢杀人。

此前摇钱树被欺负成那样,她也就只敢让人打断腿而已,且这个‘打断腿’还是夸张的说法。

在京师杀人?

没几个人有这胆子!

鸨儿一边告饶,一边让贴身侍女去取钱,出手就是五千两,只求熄了严世蕃的报复之心。

严世蕃被人扶着站起身,接了银票,却没熄灭报复之心,只是冷笑着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鸨儿一路相随,赔着笑脸,说着软话,还说“以后公子来了,不收钱”。

不料,这句话再次让严世蕃破大防。

马上他就要蹲大牢了,哪里来的以后?

走出青楼,严世蕃大声放狠话:“给老子等着,这青楼要是还能开下去,老子就不姓严!”

闲庭信步的李青远远听到这句话,初只觉声音有些熟悉,可加之一个‘严’字,很快就让他联想到了具体何人。

李青不由恼火,明明判了三年,这才多久就放出来了?

好你个朱厚熜!

这么玩儿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