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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楷彦看得着急,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想知道爸爸去了哪里。

突然间,他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梦,而梦是可以由他自己所操控的。

他再一次闭上眼,集中精力,在脑海里勾勒出父亲的形象。

明明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何楷彦却发现,父亲的面容好像已经有些暗淡模糊了。

难道说那座山还可以操纵他的意识和记忆吗?

他打了个寒颤,再次尝试时,还是失败了,而且他的大脑深处都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对了,学校的心理老师说过,有一种方法叫做联想回忆法……”

联想回忆法,就是不直接去回想某个记忆中的人或者物,而是通过与他有关联的东西,再去进行回忆。

他想起,家里的橱柜上就摆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那张照片是什么颜色的来着?

好像是浅黄色的,妈妈搂着自己,坐在一片开满野花的草地上,而爸爸正在给吐司面包抹上果酱。

他穿着蓝色的短袖,何母则是身着波点裙子。

唯有何父的衣服颜色和样式,他记不清了。

好在何父的脸在慢慢变得清晰,但他的表情不像是一家去野餐那般悠闲,反而变得有些狰狞痛苦,五官扭做一团,嘴却长得极大,似乎在发出极为凄厉的嚎叫。

何楷彦被吓了一跳,莫非爸爸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吗?

他眼前的光景在迅速变幻,他像是坐上了一班飞速前进的列车,将救援队、据点都甩在了身后。

何楷彦开始感到头晕目眩,仿佛晕车那般。

不过,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甚至可能就只有几秒。

目之所及,是一片诡异的巨坑,周围环绕着望不到顶的山峰,只有一圈圈的阶梯通往最下层。

何楷彦观望了一下,他离坑底已经非常近了,大概只有七八米的高度。

他有种莫名的预感,爸爸就在整个坑道的最底层。

何楷彦很想飞奔下去,但石阶的坡度非常陡,而且每一块的高度都不一样。

最高的至少有半米多,最低的却只有几个厘米,让他必须格外的谨慎,才保证自己不会摔下去。

他只走了一小段路,便已是满头大汗。

“把我传送到坑底。”他又许下了愿望。

不知为何,这一次他的愿望没有成真,他必须靠自己的双腿,一步步地走到最底层。

越接近坑底,石阶上忽然多出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好似一个个风干的小土块,颜色比地面的土壤更浅,接近于灰褐色。

但它们的形状实在是太奇怪了,何楷彦也不明白这些土块代表着什么,可能只是前人建造阶梯时,没有去除掉的遗迹。

他用手轻轻一推,那些酥脆的土块就轰然倒地,化作一抔沙土。

何楷彦继续向前走,坑底的光线很暗,尤其是接近底部这里,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

朦胧之中,他像是看到前方有个人,又像是什么东西的影子。

他小跑了几步,那个和他差不多高的东西没有动,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何楷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畏惧,他的脚仿佛已经不受他的控制,连最简单的一步都迈不出去。

他就这样僵在原地,半晌后,他头顶的太阳正好向山峰的另一侧缓缓移动。

坑底总算有了一丝微弱的光芒,渐渐扩大,直至照亮整个坑道。

刹那间,何楷彦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从他所站的位置开始,往下的阶梯上都沾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不,那只是石像。

那些石像明明雕得十分粗糙,却给他一种真实感。

男女老少,应有尽有,每个石像的脸上都充满了恐惧和痛苦,让何楷彦想到了火车上的惨象。

他愣了不到一分钟,就发现了这些石像身上的诡异之处。

石像身上的衣服款式差异很大,有的石像穿着和何楷彦差不多的短袖长裤,有的却穿着一身古装,好像真的是从古代穿越来的人那样。

而在众多石像之中,他一眼就认出了一个和何父一模一样的石像。

难道说……

不,他不能这么想,石像雕刻粗糙,应该只是巧合罢了。

那个石像可能只是和爸爸有两三分的相似,再加上他格外想见到爸爸,所以才会将石像看成何父的模样。

但外貌还能找到理由,石像穿的衣服又该如何解释呢?

虽然石像没有颜色,但衣服一看就是冲锋衣,而且是和救援队队员差不多的款式。

还有,石像的左手上有一串菩提手串,分明就是前年何母送给何父的生日礼物。

“不可能,一定是我出现幻觉了……对了,这是我的梦,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假的!”

何楷彦喃喃自语,一想到是在梦里,他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只要他醒过来,一切就会烟消云散吧。

但他忽然发现,自己只会控制梦境的走向,却无法让自己从梦里醒来。

眼看着日光渐渐褪去,石像的表情好像愈发狰狞了起来,他甚至觉得,那些石像在一步步向他逼近。

“呃啊……”

离他最近的那座石像的面部落下了几挫灰尘,紧接着,它的嘴竟然动了!

“呃唔……呃唔嗯唔啊……”

或许是它的嘴张开的程度太小了,何楷彦完全听不清它在说什么。

“你……我又没有害过你!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你的仇人吧!”

何楷彦害怕地向后退,却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仰起头一看,竟是另一座石像!

刚才不是他的错觉,他真的被石像们围起来了!

它们的眼中迸发出仇恨和不甘,就像是见到了杀害自己的凶手那样。

然而,除了那座有些像何父的雕像,其他的面孔对于何楷彦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更别说那些“古人”了。

石像没有停止脚步,他不知道它们是怎样挪动的,但他已经能感受到被挤压的疼痛了。

他试图去推搡石像,可石像并不似他之前触碰到的那般酥脆,反而坚硬无比。

“凭什么……凭什么你能活着!这不公平!你必须留下来!”

“别过来……不、不要!!!”

即便是冷静了好一会儿,何楷彦仍是惊魂未定。

他连着喝了三杯温开水,将右手放在胸口,心跳依旧鼓噪如雷。

那个梦是真实的吗,还是说只是他压力太大,所以才会做了一个看似有理有据的噩梦。

他分不清。

更糟糕的是,他头疼起来了,从大脑的最深处蔓延出的那份痛意,就好像有个人用钳子夹住他的头,然后不断地施加力量。

仅是那么半分钟,他眼前的世界就开始变得模糊,在他晕倒的前一刻,他用尽全力,将桌子上的杯子推了下去。

如他预料那般,小杰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赶忙冲了进来。

但何楷彦的状况实在是太差了,小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他的体温正在急速下降。

毕竟在网吧做了好几年的网管,面对这类突发事件,小杰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了。

他一边扶起何楷彦,一边给另一个网管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守店。

这会儿是晚上,救护车还需要等一阵子才能到,他便决定亲自开车将何楷彦送到医院。

……

“你可算醒了!”

虽说迷迷糊糊睁开眼了,但何楷彦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还在暂停状态。

良久,他才认出了面前的人,就是他昨晚才认识的网管小杰。

“你可给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玩游戏玩得猝死了。”小杰喋喋不休地说着,“真是奇怪,把你送到医院里来,医生也说你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体温有点低。”

他从床头拿起一叠纸,递给何楷彦,“医院说这是你的检查报告,你看一下吧。还有,有个说是你远房表叔的人也来了,你要不要见见他?”

“表叔……?”

何楷彦有些迷茫,自己哪来的远房表叔?

他向门口望了一眼,确实瞥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似乎也有所感应,转过神来,微笑着对何楷彦招了招手。

“哦,那……那让他进来吧。”何楷彦说道。

“行嘞,我给他说一声。等会儿我就回网吧了,我电话存你手机里了,有事你找我啊。”

小杰嘱咐了一番,便起身离开了。

外面站着的高大男人推门而入,他不是何楷彦的表叔,而是他之前在警局见过的一位警察。

“您好。”何楷彦颇为紧张地说道。

“不用太紧张,你可以叫我刘叔。”他摆了摆手,“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局里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我这次来呢,也是想要再向你多了解一些情况。你可以把你这几天的经历再讲一遍吗?”

何楷彦稍微放心了,既然他不是一口认定自己在撒谎,那就还有余地。

只不过,薛家山的事,他还不想告诉这位刘叔。

一来,薛家山太过神秘,进去的人几乎全军覆没了,刘叔也未必能解决得了。

二来,薛家山涉及到很多他不了解的东西,刘叔未必能相信。

“我这会儿脑子还有点乱,可以等我清醒一下么?”何楷彦问道。

刘叔点了点头,说道:“当然。”

刘叔坐在了何楷彦的身边,虽然不知道何楷彦需要休息多久,但他没有玩手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何楷彦忽然生出了几分好奇,如果是自己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的话,一定会选择用电子设备打发时间。

窗外有什么比手机更有吸引力的东西吗?

他顺着刘叔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了很稀松平常的景象。

外面下着雨,鲜妍多彩的花园像是被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布,而喷泉也被关闭了。

这幅景象实在是毫无美感,甚至可以说,看到后反而会心情压抑。

“那个……”何楷彦尝试着开口,“我休息好了。”

“好的,你介意我用手机录音吗?”刘叔和蔼地问道,“不行的话,我就用这个了。”

他扬起一个小东西,那是个不到巴掌大的笔记本,但明显已经用了很久了。

何楷彦有些诧异,倒不是刘叔随身带着个旧本子,而是因为刘叔和他接触过的大多警察都不一样。

他天生就对警察持有一种敬畏的态度,但刘叔的态度很平和近人,好似他和何楷彦就是朋友那般。

“没关系,您用手机就可以了。”

何楷彦娓娓道来,他将学校出了教学事故与父母出差的事糅杂在一起,为他来到嘉云编织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借口。

他隐瞒自己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些奇怪遭遇,只说火车因天气延误了,后面就是他打车报警,又遇到一个自称是何母的女人。

他讲的时间不算很长,但刘叔几乎每听到一句,就在笔记本上写些什么。

两人间的氛围也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何楷彦不自觉地加快了讲述的速度,一不留神,差点将自己昨夜逃出医院的事也说了出来。

“呃,就是这些了。”何楷彦忐忑不安地说道,“据医院说,我可能是压力太大,出现了记忆混淆的症状,所以才会认不出我的家人。”

听闻此言,刘叔“啪”地一下合上了笔记本。

他先是摇了摇头,然后严肃无比地说道:“不,我不认为你患有心理或者精神方面的疾病。我之前接触过非常多这方面的病患,从你的语言逻辑和叙述来看,你和他们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何楷彦自然也不认为自己患有精神病,他这么说,只是想试探刘叔的态度罢了。

如果刘叔和其他人一样,认定他是个骗子或是疯子,他便将计就计,装作自己处于叛逆期,也不会再寻求他们的帮助。

等到回到那个何家之后,何楷彦相信自己也能想到办法。

但他不是,他语气那么坚决,甚至要比何楷彦自己还要肯定这一事实。

“而且,你不是拿到医院的检查报告了吗?拆开看看,我相信医院和我的想法差不多。”刘叔微笑着鼓励他。

何楷彦都快忘了,自己手里还有一份小杰送来的检查报告。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外面的密封袋,里面的量表和诊断结果都很厚,快要比得上一本中学的教科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