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骤歇、冰雪消融,天气渐渐回暖,远看光秃秃的树木,似有一种生机在酝酿着,一年之计在于春,大明的沃土在等着主人耕种。
新税收政策正式施行,各州县府衙及城门处均张贴告示,传达朝廷的决策。
朱允炆拨弄着一只橘猫,这是为了不让刘馨儿孤单特意买给她的,至于李茹,人家压根就不喜养猫,反倒是刘馨儿极为喜欢小动物。
“春天了,今年估计能有个丰收年,听说北边和西边下了一冬天的雪,瑞雪兆丰年啊。”朱允炆随意的感慨道。
“是啊,每年这会儿浙地地里都有了绿苗了,今年就不一定了。”刘馨儿道。
“嗯?为什么?”朱允炆好奇。
“如今朝廷不是按地收税吗,听说好多乡绅就把以前侵占别人的土地变卖或者回卖给百姓,百姓当然高兴啊,自己的地又回来了,可往年给地主种地不愁耕牛、农具、种子,现在自己两手空空,只得凭人力耕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种的很慢,有些地基本都没开耕。”刘馨儿闲聊道,这事本来她作为后宫是不知道的,但不知怎的,就听见有人在说这些,她也没在意,正好朱允炆跟她闲聊,她也就说了出来。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样一来今年不仅不会丰收,有很大可能还会减产,不行,我得去找皇爷爷。”朱允炆之前没考虑到这些,经刘馨儿这么一说,还真是事态紧急。急匆匆走出去,却又折返回来,刘馨儿还以为他把什么东西忘了,却见他走到自己跟前,亲吻了自己额头又走了。
饶是两人已经坦诚相见过,还是不免脸色红晕,害羞的不行,一众宫人偷瞄到,均忍着不敢表露笑意。这皇太孙真是个奇人,本事大不说,还宠爱自家娘娘,娘娘受宠,他们也都跟着沾光。
议事厅,此刻户部官员、工部官员都在,他们正在汇报今年开春的耕种情况,但均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有的官员还在时不时的偷瞄,怎的皇太孙不在啊,那皇上要是杀人可怎么办。
“吕昶,你是老臣了,你说说怎么办?”朱元璋铁青着脸问道。
“皇上,老臣认为当下耕种在即,晚一天都有可能造成减产,既然新法施行有困难,朝廷可发旨意,体谅民间疾苦,暂不施行,今年税收照旧,只是这样一来户部账上的银两必将缩水。”吕昶被朱元璋点名,不得不硬着头皮答道。
“你的意思就是朝廷错了,是咱错了,要咱向乡绅地主妥协是吧。”朱元璋道。
“皇上,臣绝无此意,皇上恕罪。”吕昶赶忙跪地求饶。
“严震直,你说,你们工部怎么解决农具问题。”朱元璋不理跪地的吕昶,问工部尚书道。
“回皇上,臣认为目前耕种急需种子,而非农具,这种子乃是粮食,理应由户部解决。”严震直道。这就是推诿了。
“你是以为咱老了,糊涂了是吧,种子的事先不说,咱问你,现在工部有多少农具、多少耕牛?”朱元璋眯着眼问道。
“臣查过底册,现各州县隶属工部的农具共计八万三千余件,耕牛两千八百余头。”严震直有些不自然的答道。
“二虎,去工部,把底册给咱拿来,再去查一查,这些东西都在不在。”朱元璋没有搭理严震直,对二虎吩咐道。二虎领命离去。严震直此刻内心惊慌,但仍抱有一丝侥幸。
此时内侍通报朱允炆来了,朱元璋示意让进来,行礼之后朱允炆说道:“皇爷爷,孙儿来是跟皇爷爷说关于春耕的事。”
“哦,春耕怎么了?”朱元璋明知故问,同时他犹如蛰伏的猛虎,眼眸中露出寒芒,咱还没死呢,就有人迫不及待了改换门庭了?他不怀疑自家孙子篡位,而是想到有人竟然给孙子报信,就是把朱允炆拉下水,这样看朱元璋怎么处理,反正这主意是你孙子提出来的。
“孙儿想到地给百姓种,可他们有没有器具,也没有......。”朱允炆刚说几句就停下了,他看着下面的官员,还有跪地的吕昶,似乎明白了,妈的,老子让人当枪使了。
“既然来了,你就看着,看看这帮平日里一个个高呼为国为民的人是怎么为国为民的!”朱元璋把‘为国为民’四个字读的很重,显然也是动怒了。就事论事,虽然他严苛,但也不至于滥杀无辜,可是牵扯到给他们老朱家上眼药,那对不起了,老朱的刀可还锋利着呢。
朱允炆虽然也有些生气,但他却在想着如何解决耕种这个问题,至于有人故意借机找麻烦,事后再慢慢算账。
忽然眼前一亮,对啊,在这个时代待得时间长了,竟然都忽略了前世的经验。于是,朱允炆压低身子,朱元璋旁边轻轻说了什么,朱元璋看了眼下面的臣子,让他们都先回去了,至于事情,等着再议。一时间众人内心欣喜,感激的跪地谢恩。
众人离去后,朱元璋问道:“你怎么看?”
“孙儿觉得耕种问题......”朱允炆答道。
“不是这个,咱说的是那些人。”朱元璋道,耕种他也很重视,但与自家王朝的巩固相比,他更注重朱家的江山。地的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就算再不济也就荒一些,可有人手伸得太长,那就不行,一刻都不能容忍。
“孙儿明白了,不过他们把孙儿当枪使,以此要挟皇爷爷,孙儿断不能忍。”朱允炆道。
“要咱说啊,管他是谁,宁可错杀,不可漏杀,让锦衣卫查,有牵连的咱都送他们下去,咱来当这个恶人,你刚才还劝阻咱。”朱元璋道。
“不用,皇爷爷,先让他们蹦跶几天,您就看着吧,孙儿这次非得让他们扒层皮。”朱允炆目露寒芒道。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生气,也是第一次被大臣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