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辨明方向,向着克鲁伦河方向前进。
开春三月左右,北方风沙很大,有句话叫做‘大风三六九,小风天天有。’尤其是沙漠边缘的草原。那会儿可没有植树造林的政策,也没有防风固沙的远见。
相反,中原统治者恨不得风沙把这些日鬼捣蛋的邻居淹没才好。因此,明军首先遇到了不是敌人的阻拦,而是风沙。
满天的黄沙,在大风的裹挟下铺天盖地,阻隔了日光,也迷了人的眼睛。
明军士卒顶着狂风,忍受着砂砾打在脸上、吹进口鼻的难受,艰难向前推进。骑兵也不再骑马,他们把缰绳牢牢绑在手上,牵着马匹前行。
最难得是帅旗兵,他们要将旗帜扛起,本就前行困难,加上旗帜的张力,让他们寸步难行,往往向前走了两步,又退回去三步。
朱棣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帅旗不能倒,这是不吉利的。于是,他命令士卒将帅旗卷起来,绑在旗杆上。这样一来帅旗既没有倒,还不会再有风力张弛。
风沙停了,但将士们的脚步仍然没有停。现在已经到了瓦剌的腹中地带,明军休息的时候也不再生火做饭。
饿了和着凉水啃上几口干硬的干粮,困了便和着盔甲就地而眠,冷了就数人挤在一起增加热量。
这一切都是朱棣的军令。“将士们,敌人就在前方,现在我们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前功尽弃,这些天的努力都付诸东流。等到敌人的老巢,他们已经煮好了奶茶、烤好了羊肉,就等着我们去享用。”
“本帅与你们同在,我们现在的辛苦是为了后面少流血,为了更多的将士们能活着回到家。所以,本帅令你们坚持!”朱棣一路不断地打气。
他自己本身确实也做到了与士卒同吃同住同行,完全没有上位者的待遇。
主帅如此,将领们自然也得跟着做。而将领们如此,士卒们还有什么怨言呢?所以,现在明军从上到下都憋着一口气,那就是找到瓦剌老巢。
好在随着行军纵深,逐渐的湿地也多了起来,风沙不再频繁,就算有也不再势大。四周翠绿色的青草郁郁生机,偶有野兔雄鹰博弈。甚至有几次还见到了草原狼的踪迹。
这意味着周边有可能出现瓦剌的岗哨,周天正已经亲自带领人马前去打探。而明军却放缓了行军速度,甚至有规律的休整。
朱棣敏锐的感觉马哈木就在不远处,明军经过长时间的急行军,有必要休息一下了。士卒也是人,是人就会累。
如今随时都可能遇见瓦剌大军,总不能到作战的时候挥不动刀枪吧。要知道瓦剌大军可是以逸待劳,疲军易败。
因此朱棣故意放缓了行军速度,下令大军有条不紊的安营扎寨、吃饭休息。
又向北推进了几十里后,一条河流出现在明军面前,此地已是蒙古中北部。士卒们纷纷下马给水囊灌水,马匹也低头在河边美美的喝了起来。
朱棣看着豪饮的战马,不由心生感慨。“这条河以后就叫饮马河。”朱棣道。
饮马河并不属于南北走向,而是东西走向。明军此前一直向北行进,一直未发现敌人的踪迹,途中除偶尔有落单独居的本地居民外,再无其他人影。
此时周天正打马回来,来到朱棣身边道:“大帅,末将沿着这条河上下查看了,尚未发现瓦剌军。您看是否需要渡河打探?”
朱棣思虑片刻,并没有对周天正回复,而是来到不远处正在观察地形的朱权跟前。几位大将紧随其后。
“十四弟,打探的斥候回报,附近并未发现瓦剌部落,我们现在已经纵深,如果越河向北,只怕补给线过长。你的意思如何?”朱棣道。
朱权看着河流的走向,说道:“此河是东西走向,西边是高原,也就是鞑靼的地盘。而东边则更为平坦,属于瓦剌牧场,在往东则会进入朝鲜。如果再向北,则是天寒地冻之地。”
“以你的判断,瓦剌会在东西两侧?”朱棣故意问道。
以朱棣的作战经验,他何尝不知道瓦剌绝不会再向北纵深,因为对方敢于挑战明朝,自然不会一味逃命。
从明军入草原,到现在一场仗都没有打,也没有遇到像样的阻拦。朱棣知道马哈木是在拖,等到己方疲于奔波、士气低沉,将帅逐渐松懈之际,一举攻之,给大军猛然一击。
“大帅何故要问,以你的经验,岂会不知瓦剌动向。这两日你放缓行军速度,士卒养精蓄锐,不就是要动手了吗。”朱权道。
朱棣无奈的看了朱权一眼,这位兄弟真是记恨自己了。他也不再废话,直接对身旁的传令兵道:“传令全军,沿着饮马河向西进发!”
“遵令!”传令兵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