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现在誊写,极有可能把答卷给飘湿了,那肯定不行。
许行丰还是将写有策问题目的那张草稿纸给找了出来,将策问第四题给背了下来,然后将纸又重新放回了油布袋,防止被打湿。
许行丰心里一边琢磨第四题,一边走神地在想现在的官家,不知道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刚刚登基,怎么提出了这么多想法,虽然这试题是内阁大臣拟定的,但最后敲定还需官家,这圈的题目肯定是官家觉得有必要,并且他正准备着手的方向。
前面教育交通虽然板块宏达,但还算正常,这策问第四题居然问起了军队来,虽然问的是军队的训练同士兵的安排。
但但凡了解过朝廷局势的人,估计都难免不多想,或者说官家就是那个意思。
这是对定国公真的有了防备之心?
难道是先帝生前同官家说了什么?亦或是自己想多了?
许行丰思来想去,自己应该没想多,既然考军队问题,必定同定国公有关。
不过自己可能想岔了,如果官家真是对定国公生了疑,那官家也不会蠢到光明正大在会试里对着一群整日埋于书籍,大概率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去问怎么对付定国公。
不仅暴露官家心思,还得不到实际可行方案。
所以官家既然敢问,那这个敏感问题肯定是在定国公那过了明路的,也就是官家同定国公实实切切将这个问题拉出来两人商讨过。
否则贸贸然在会试里提出来,定国公肯定不舒服。
所以现在官家对定国公应该还是极其信任的,毕竟定国公府作为官家外家,曾经同现在都还鼎力支持官家。
其次太后同官家母子情深,有太后这个中间枢纽,那定国公就在官家心里就还是有很重分量的。
而且定国公虽然手上仍旧有战无不胜的周家军,但周家军远在边关,是屹山的守护神,使得蛮人不敢来犯,算是大南朝西北部的壁垒。
至少现在而言,官家不能缺少定国公,而且定国公现在也构不成威胁。
因此官家问的军队管理同士兵训练安排问题,应该问的是整个大南朝包括周家军的一个整合同处理。
大南朝的开国皇帝,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所以大南朝的兵力是很强的。
而这后面几朝,外邦不敢来犯,也是因为大南朝兵马强盛的原因。
但大南朝,可能是这几朝边疆越发趋于稳固的原因,武将越来越少,朝廷上文臣占了三分之二,武将仅三分之一。
而且武将中还有接近一半没有去过战场,只是干了一些剿匪,或是保卫治安的工作。
因此大南朝大有重文轻武的趋势,由于没有战事,文臣晋升速度也明显快于武将,这使得世家子弟越发往文发展,甚至一些老牌的武将世家也让自家子孙由文转武。
在大南朝兵力逐渐衰退的时候,外邦由于地理环境因素,可是在一日日增强自己的战斗力。
一旦大南朝曾经对外邦的震慑力不在,外邦发动兵马骚扰边境,那大南朝便有可能出现动荡。
刚说的周家军,是整个大南朝最厉害的铁骑,屹山那边还算安全,但其他边关要塞驻守的军队可不如周家军,虽然地势易守难攻,但敌人不断强大,自身却不断弱化,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想来官家自己,亦或是定国公给官家点醒了这一点。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对一个国家一直是至理名言,而大南朝现在已经逐渐处于了安乐之中。
无论是官家自己意识到的,还是定国公给点醒的,这都是于国有利的好事。
许行丰想了想后世现代的军队管理,再想想古代的形式。
首先古代以步兵为主,骑兵次之,攻击武器为长枪弓箭为主。
长枪为短距离攻击,而弓箭为远距离攻击。
长枪为面对面搏击,需要的是人的胆气,但凡在攻击中有片刻犹豫同怯弱,便成了枪下亡魂。
而弓箭首先是弓箭自身的一个攻击力,其次是弓箭手的准头。
这是士兵层面的,想要枪使得好,弓箭射得准,便需要练,而且是苦练,这点直接陈述便可,基本每个军队都能做到。
而将帅,为打仗的重中之重,虽然不是赋予英雄主义色彩,但在古代,一个将兵法用得好的将领,真的是能够创造神话的。
在这就不得不提定国公了,虽然他老人家之前在夺嫡上同的是文臣争锋,不显威风。
但他老人家也就这五六年才退下来,以前可是四十来年都在战场上驰骋,一生少有败绩,是大南朝赫赫有名的战神。
这也是为什么先帝娶周家女当皇后的缘故。
因为如果没有一个带有周家血统的官家,那周家这样功高震主的簪缨世家便不为新皇所容。
而一旦新皇动了周家,要么周家反抗,很大可能改朝换代,要么便是周家没落,周家军随之消失,边防不稳,大南朝危矣。
亦或是周家自己会怀有不臣之心,也是大南朝的灾难。
所以无论从何种角度出发,周家女进宫为皇后,生下皇子,为新皇,是周家与大南朝共存的最好办法。
显然先帝这步棋下得极好,由于官家,周家愿意放弃京郊兵权,以示忠心。
周家兵力得以削弱,但却不动根本,依然忠心为大南朝所用。
许行丰想到这又不得不感叹帝王权术厉害,走一步哪里只看到了十步,百步他看都不止。
居然能在二十年前便想到了娶周家女为后,然后又一步步的利用制衡权术,让周家心甘情愿交出部分兵权。
感叹完,许行丰又开始琢磨这将帅如何培养。
要知道良将难得,而帅才更是大海捞针。
许行丰心里骂了官家不止八百遍,幸好考官没有读心术,否则许行丰被拖出去不知斩首了多少遍。
许行丰心里不停吐槽,面上确实毫无变化,端的就是表里不一。
许行丰实在是心累,官家问得奇奇怪怪的,他们一群文举人,怎么会知道战场上的事。
刚刚交通是他幸好读了括地志,现在讲军事,他可真没读孙子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