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近了,他冷冽的视线在沙发上那道单薄身影上掠过。
安然无恙。
他的目光微缓。
薄峥嵘正坐在后面的长桌上,拿着两台手机轮番发号施令,要底下人寻人,语气特别差。
鹿之绫坐在沙发上,抬眸对视薄妄的视线,将食指抵在唇前,摇了摇头。
示意他千万不能认。
“……”
这个担心的样……
薄妄勾了勾唇,径自往前走去,在薄峥嵘对面拉出椅子坐下。
薄峥嵘没想到薄妄会回来,还是这么快回来,顿时愣了下,连骂人的话都没脱口而出。
薄妄慵懒地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道,“这两个女人跟你太久,估计你也腻了,我重新帮你找两个?”
“啪!”
薄峥嵘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胡说八道!你赶紧把她们放了!”
薄妄抓起桌上果盘中的一个橘子慢吞吞地剥。
闻言,他睨了一眼鹿之绫,见她正担忧地看着自己,眉梢不禁上扬,“什么叫我把她们放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薄峥嵘是真想站起来给他一拳,但想到下落不明的郁芸飞和夏美晴,还是耐住了性子。
“警方在张自有的车里发现遗书,他早就有厌世的意思,之绫之前坐他的车骂过他两句,他就怀恨在心,想拉之绫一起死。”
薄峥嵘沉声道,“所以这件事和芸飞、美晴没关系,你快把她们放了,芸飞有哮喘,受不了刺激。”
“……”
她从来没骂过张叔一句。
鹿之绫淡漠地听着,也没有插话。
薄峥嵘在商场浸淫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里边的猫腻,说这种话无非是不想细查也不想管罢了。
薄妄剥下一张完整的橘皮,懒洋洋地道,“是不是都无所谓,就算我女人今天真的沉了江,一尸两命,我也不会怪两个……小妈。”
最后两个字要有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薄峥嵘顿时气得脸都有些扭曲,强压着怒火,“你要真这么想,会这么急匆匆回家?”
怪不得老太太这么看重鹿之绫。
今天他算是看明白了,老太太拿鹿之绫当牵野狼的绳呢。
“我回来吃个橘子。”
薄妄撕了一片橘瓣塞进嘴里,酸得拧了拧眉。
薄峥嵘重重地吸了几口气,道,“薄妄,她们怎么说都是你弟弟妹妹们的母亲,退一万步说,这事传开来薄家脸上无光,薄家无光就是你脸上无光。”
薄妄又吃一片橘瓣,“那我也派两个人给你,帮着一起找找?”
“薄妄!”
薄峥嵘拍着桌站起来,再也克制不了怒火,“我没耐性在这里看你跟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今天太阳落山前,我必须看到芸飞和美晴回来,否则,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得到你母亲剩余的遗产!”
“……”
薄妄坐在那里,闻言,他撕橘瓣的动作顿了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鹿之绫隐隐觉得不安。
丁玉君的呼吸都重起来,“峥嵘……”
“砰!”
薄妄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橘子狠狠砸向桌面,橘子当场被摔烂。
“你拿我母亲的遗产换那两个女人的命?她们配吗?”
听到这话,薄峥嵘的眼中掠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咬着牙道,“她们不能死。”
“那你放心好了,如果是我做的,我一定不会让她们死。”
说着,薄妄双手按到桌面上,冷笑着看向薄峥嵘,他腕上的佛珠手串颗颗浑圆,散发安宁佛气,他出口的话慢条斯理,却是字字残忍暴戾——
“动我的女人,我怎么会让她们只是死这么简单?”
“……”
薄峥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养了一批藏獒,吃生肉长大的。”
薄妄慢悠悠地道。
一股寒意迅速游走整个大厅,众人听着看着都觉得不寒而栗、汗毛直竖。
鹿之绫看着薄妄棱角分明的侧脸,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你敢!”
薄峥嵘的脸都僵住了。
“我一个狗笼子里长大的,有什么不敢?”
薄妄说着,忽然又勾唇笑了,“不过父亲别紧张,我只是说如果落在我手里而已。”
说完,薄妄直起身转头离开。
薄峥嵘这才回过神来,冲着闻达管家和保镖们喊道,“把他给我按下!捆起来!”
保镖们立刻冲上去。
鹿之绫站起来就挡到薄妄的身后,薄妄低眸看着她,把刚从腰间拔出的枪又放了回去。
“我肚子突然好痛……”
鹿之绫故计重施,捂着肚子靠向薄妄,弱弱地道,“我头也好晕,薄妄,你送我去医院再看看吧。”
“……”
装模作样的女人。
薄妄唇角的弧度深了深,单手揽过她的腰,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今天谁都别想走!”
薄峥嵘怎么会看不出鹿之绫的意图。
丁玉君见状适时地站出来,“你干什么?之绫胎相非常不稳,她要是不看医生,我的重长孙怎么办?”
“把大少奶奶带走!”薄峥嵘烦透了,根本不想理丁玉君。
只有把薄妄扣下,才能救出郁芸飞和夏美晴。
鹿之绫站在薄妄面前,一双杏目直直看向薄峥嵘,“父亲,薄妄是个成年人,您不能肆意禁锢他的自由。”
一个两个都敢在他面前横。
薄峥嵘气得咬牙,“我是他父亲!我还没这个资格?”
“就算是警方过来,他们也不能无理由带走薄妄。”鹿之绫据理力争,“薄妄根本没有理由绑架郁姨和夏姨。”
“你不就是理由?”
薄峥嵘瞪她,要不是她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还怀了孕,他是真想用一顿家法。
“我怎么成理由了?”
鹿之绫一脸不解,“您是说我差点沉江的事吗,可那是张叔做的,他恨我才想杀我,我和薄妄都清楚地知道这事和郁姨、夏姨没有一点关系,我们不会胡思乱想。”
她把薄峥嵘的话全还了回去。
“……”
薄峥嵘被噎得表情五彩纷呈。
丁玉君扶了扶额,作为母亲,这个时候笑不太好。
“……”
伶牙俐齿。
薄妄勾唇,将人搂得更紧一些。
“父亲,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齐心协力找到郁姨和夏姨,不能自乱阵脚,这对找人没有任何益处。”
鹿之绫声音清清淡淡的,礼貌尊重,叫人一丝错处都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