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恻恻的声音响在大火中,响在石群里,一阵阵回荡在山壁上,似有回音一般。
海浪声传来,也盖不过她的声音。
这画面太过震撼。
众人都被慑住,花萍烧成这样似乎还有气力,一边喊着一边朝着鹿之绫冲过去。
“砰。”
活死人毫不犹豫地一枪射过去。
花萍的诅咒停了,人压着大火倒下来,重重摔在泥水里。
火被灭了一些,但下一刻大火又冒起来,将花萍吞噬。
火光灼烫石群里的每一寸空气。
屏风的面貌完全看不清,只剩下四四方方的屏风骨,最后,连金丝楠木也被烧成炭。
一碰即碎。
鹿之绫被薄妄从后紧紧抱着,他的手臂自后绕上来,狠狠压着她,紧握住她的一侧肩膀。
让她连近一步都去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人为她准备了三年的生日礼物烧毁殆尽。
“小七,你就别再拐弯抹角地打听了,二哥是不会告诉你生日礼物是什么的。”
“诈我是不是,谁说我们神神秘秘一定是在给你准备礼物了?”
“什么礼物,我不知道啊,走,小七,三叔带你去滑雪。”
“小七每年许的愿望都是全家人要比去年更疼她宠她,能不能换个,比如许愿大哥早点讨个老婆回来,这样他就没时间管我们了,哈哈哈……”
“小七,小七,发什么呆,吹蜡烛啦……”
“小七,小七……”
一个接一个的声音随着大火燃烧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将她的心脏撕扯成无数的碎片。
为什么?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要被这么报应!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她整个人颤抖而破碎,这具身体已经再也找不出一点力量,如果不是薄妄抱着她,她已经倒下来。
许久,她缓缓垂下头,下巴抵在薄妄的手臂上,眼泪落在他的手臂上。
薄妄低眸看向怀中的人,勒紧的手臂慢慢放松。
上一次她这么失魂落魄,是谷娜死的时候。
她的脸上也是一样,毫无生志。
“我让人再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屏风。”他难得软了声音哄她。
他看得出来,鹿之绫很在意鹿家的老物件,当然,不在乎她也不会一样样买回来送给他做礼物。
“……”
没有了。
烧了就没有了。
怎么打造都不会是原来那个。
鹿之绫双眼黯然。
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众人仰起头望去,就见几架直升飞机从山的那一边飞过来。
是薄妄安排的人到了。
薄妄拿出手机看一眼,还来得及赶上财团大会。
他一把将身前的人横抱而起,往外走去,黑眸深邃地盯着她,嗓音极沉,“走了。”
“……”
鹿之绫任由他抱着离开,头靠在他的肩上,柔软白皙的脸失去一切表情。
活死人追上来,“妄哥,薄棠要一起带走吗?”
薄妄边走边凉薄地睨去一眼,“怎么,我们的飞机很多空位么?”
“不多,很挤。”
活死人心领神会。
既然坐不下那么多人,那也是没办法。
……
一行人坐直升机离开翡翠滩,到了一处停机坪,有早已经准备好的私人飞机等候。
换机,用最快的时间飞回薄氏财团。
鹿之绫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握着几根金线。
这是屏风被烧毁后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她要来一个蓝色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将金线放进去,一根一根码好,码整齐,指尖触碰着上面的温度。
她连家人给她筹备了三年的生日礼物都保护不好。
真是没用。
薄妄坐在一旁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蓦地,起身离开。
鹿之绫表情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盒子,一张纸巾从后递过来。
她转眸,封振站在她的身后,关切而担忧地看着她,“小姐,别难过了。”
“嗯。”
鹿之绫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才发现自己的眼窝是湿的。
“我按你说的,让两个保镖留下来陪着薄家二少爷,等后面的救援。”
封振看了一眼周围,小声地说道,“他让我转告你,三少爷的事他会帮你查,如果人真的还活着,他一定会把人带到你面前。”
在他看来,薄棠比薄妄靠谱。
比起一个一模一样的屏风,现在三少爷的下落才是小姐最关注的。
在这一方面,薄棠比薄妄更知道小姐在意的是什么,薄妄只会误会她,拿枪指她。
“封叔,我不靠他。”
鹿之绫比封振清醒。
如果翡翠滩这个局和薄棠有关系,她因他相救而靠近,就是正中陷阱。
如果和薄棠没关系,他是真心相救,她更应该撇清关系,没必要再扯一个人进这漩涡。
“……”
封振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只是希望鹿之绫能不用那么辛苦。
“不好了!”
一个保镖从里边匆匆跑进客舱,脸色煞白,下意识睨了一眼封振,然后就闭嘴收声。
见状,封振意识到什么,脸上掠过慌乱,站起来就跑。
鹿之绫也握着盒子站了起来,跟上去。
换机的时候,保镖把封潮给锁在一个小房间。
她走过去,就见封振僵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地上,神色沧桑悲凉,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鹿之绫靠过去,只见封潮双手双脚被绑着,整个人以一种特别狰狞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一双眼睛死死睁着,一动不动,胸口不见任何起伏。
一个保镖蹲在旁边,冲鹿之绫摇了摇头,“大少奶奶,我一直在门外守着,都没走开过,进来送个水就看到他这样,是猝死。”
鹿之绫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封潮,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她怀孕嫁进薄家不久,死了一个张叔;
SG娱乐公司的战争刚打完,谷娜死了;
财团大会还没开,封潮又死了。
薄家,真是个吃人都不剩骨头渣的地方。
“砰。”
封振踉跄着后退一步,无力地靠在门上。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滴眼泪也没有。
蓦地,他悲凉地笑起来,“是我没教好他,让他变得忘恩负义、良心全无,才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是我不配做父亲,是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