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他在这里,她什么都不说,乖乖地跟着他离开,不让他因她分片刻的心,她不想让他出事。
他勾了勾薄唇。
看在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和鹿家人平起平坐,那今晚,就玩吧。
薄妄收回视线,修长的双手按在方向盘上,一个打转,油门踩死,旁边冲出来几个持枪的人冲他们开枪。
薄妄腾出手按住身旁人的脑袋往下压,然后眼都不眨地冲过去。
鹿之绫弯腰低头抵在车上,听着周围混乱的枪声,心思也混乱到极点……
阮蜜坐在后座被摇晃得东倒西歪,耳边全是枪声,已经有些耳鸣了。
好久,鹿之绫发现周围的枪声不仅没停,还隐隐有加剧的意思,不禁道,“你不去警方那边?”
“我们跑得掉,你堂叔跑不掉。”
薄妄单手打转方向盘,狠狠撞翻人,倒车,掉头,拔出枪从窗口射击出去,一系列的操作流畅如行云流水,眼神冷厉到极致。
阮树州越孤注一掷把人手用在对付他们身上,鹿信雄那边的压力就越轻。
他们要是走了,鹿信雄他们在警方到达之前必死无疑。
鹿之绫这才明白薄妄的意思。
他知道她再经不起一点事,所以,宁愿留下来陪她玩命。
他们这边的枪声过于密集,鹿之绫听到警笛声有向这边赶来的趋势,她心底略微松了松。
这样一来,应该用不了太久,就能全围过来。
那些人似乎也察觉到怎么都对付不了薄妄,反而把人全往这边招,于是开始往后退。
薄妄的目色发狠,踩着油门就撞上服装工厂的后门,用尽全力撞了进去。
鹿之绫被安全带勒着都头目晕目眩,身体震了好几下,再抬起眼前,遮挡的铁皮下,就见里边混乱不堪,混战一片。
鹿信雄以一敌多,发疯一样攻击对方,身上早已全是鲜血。
“找地方躲起来,我去救你堂叔。”
薄妄把手枪交到鹿之绫手里,自行下车。
“小……”
话还没说完,薄妄已经去帮鹿信雄了。
“砰。”
子弹擦过窗玻璃,鹿之绫弯了弯腰,推开车门下车蹲下来,阮蜜也从后门挪过来,蹙着眉头道,“他们没事吧?”
“看不清楚。”
鹿之绫借着旁边乱七八糟的箱子遮挡一点点蹲着身体挪过去,张望出去,就见裴颜被裴展抱在怀里躲在一处柱子后面,而鹿信雄和薄妄就挡在他们面前。
裴颜浑身发抖地靠在裴展的怀里,害怕地看向眼前一群人的混战,眼睛里只剩下恐惧,连哭都忘了。
小小的年纪,她已经两次经历这种血肉模糊的场面。
地上躺了越来越多的人。
阮蜜震惊,“我父亲呢?”
“住手!”
阮树州的声音传来。
鹿之绫闻声望去,才发现二楼楼梯上,阮树州死死勒着白佳的脖子,用枪指着她。
阮树州往下望去,他明明带了那么多帮手,可就是杀不死薄妄他们。
还个个全倒下了。
没用!
没用的废物!
他失心疯一样看着薄妄笑,“薄妄,你挺有意思啊,都走了还回来。”
薄妄一脚踹开旁边的人,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冷冷地道,“阮树州,我对你做的那些脏事没兴趣,你有必要把事情搞这么大?”
他只是查案。
但阮树州一看到自己的罪证被拿走,就疯了。
“拿捏我把柄的人都不该活着。”
阮树州把枪口死死抵在白佳的额头上,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便喊话裴展,“裴展,看到你身边的枪了吗?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我就让你女人和你女儿走。”
“不要……”
裴颜叫嚷起来,裴展抱紧了她,“颜颜听话,别出声。”
“砰!”
阮树州毫不犹豫地一枪打在白佳的腿上,白佳腿一软,大量的血就从腿上淌下来。
鹿信雄目光一紧,几乎要冲过去。
“你别动白佳!”
裴展歇斯底里地喊出来。
“妈妈——”
一看白佳受伤,裴颜急得从裴展怀里挣扎出来往外扑,又被鹿信雄一把按住。
“你放手,你放手,我要救我妈妈——”
稚嫩的哭音在他手下发出。
鹿信雄低眸看向哭得小脸都花了的孩子,强行将她往后拉。
“裴展,开不开枪?”
阮树州再次问道。
白佳已经站不住了,整个人搭在阮树州的手臂上,目光发虚地望出去。
裴展望向她,这些年,他把白佳捧在手掌心里一样养着,从来没叫她吃过一点苦受过一点罪,他怎么忍心……
他看向旁边地上的枪,慢慢伸手去拿。
“不要!”
白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来。
“……”
裴展的手僵在原地。
“裴展!要我再打断她另外一条腿吗?”
阮树州知道裴展有多爱他这个妻子,只要是为了白佳,裴展什么都敢做。
“怎么警察还没过来?”
阮蜜有些焦急地转眸,却见一直蹲在自己身边的鹿之绫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等她四处去找的时候,鹿之绫出现在一堆杂物后面,她身形纤瘦,又弓着腰贴墙壁走,要不是她现在渐渐冒头,都发现不了。
薄妄站在那里,目光锐利地锁紧她。
她还真敢……
鹿之绫一点点挪过去,站在楼梯的斜后方,慢慢拔出薄妄给她的枪。
她将枪口对准阮树州的脖子,不行,和白佳离太近了,她没开过几次枪,根本不敢保证自己的准头。
只有腿了,但阮树州勒着白佳前前后后地动,她有些瞄不准,紧张之下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
“裴展,开枪杀我。”
鹿信雄也注意到鹿之绫的存在,准备给她制造机会。
白佳看不到鹿之绫的存在,一听这话,她呆呆地看向鹿信雄,用目光拒绝。
“裴展,你到底动不动手?”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活死人赶到。
警方紧跟而至。
“裴展!”
阮树州气急败坏地又要往白佳身上开枪,裴展终于捡起那把枪满身是血地站了起来,将枪口对准鹿信雄。
鹿信雄连目色都没变一样,也没动。
阮树州的眼里迸射出兴奋的光来,死死盯着那边,没再乱动。
就是现在。
鹿之绫摒住呼吸,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