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沈心驰出门后,苏锦璃就去陪母亲用早膳。
两人说了会儿话,突然有丫鬟来禀报:“老爷!老爷他动了一下!”
两人惊喜地互看一眼,连忙放下碗筷去了苏元昭的房里。
床榻之上,苏元昭不再像以往那般平和地躺着,他眉头紧紧皱着,脸上有汗滴往下落,嘴唇翕动,似是在努力挣扎着逃离什么东西。
苏锦璃连忙坐在他身旁,握住他的手喊道:“爹爹!爹爹!”
苏元昭应该是听到她的呼喊,眉头皱的更紧了,手指动了动,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徐夫人扑到他身上,哭着道:“你有话要对我们说吗?还是你想要起来?”
苏锦璃按住母亲的肩道:“娘亲莫急,爹爹这是有转醒的迹象了。”
想到如今这形势,不便去宫中找崔太医,于是苏锦璃便让府里的管事去请了位经常来府里诊病的李大夫过来。
李大夫给苏元昭号了脉,又仔细查看了一番,皱眉道:“奇怪。按苏大人的脉象,他早应该醒了。他可他体内有什么东西,不让他转醒。”
苏锦璃急忙问道:“那会是什么?”
李大夫回道:“大约是某种药物。而且这药物留在苏大人体内已久,才导致他迟迟未醒。至于具体是什么,恕小的无能,实在没法诊出。”
苏锦璃掐着手心,心中迷雾重重。
若是按李大夫所言,父亲昏迷至今并非因为疾病,而是因为某种药物所致,可崔太医以前从没提过这点。
这时徐夫人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可有医治之法,能清除这些药物?”
李大夫摇头道:“先得找出是哪种药物,然后才能对症下药,可现在并无头绪……”
徐夫人捂着嘴哭起来:“那怎么办?他是不是不会醒了?”
李大夫连忙安抚道:“夫人放心,按苏大人现在的状态,他迟早会醒来,只是需要些时间。”
待到送走了李大夫,苏锦璃坐在父亲卧房里许久,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
如果父亲的昏迷真是因为药物所致,那会是谁做的?
首辅府已经被彻查过,如果有任何下药的痕迹,沈心驰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扳倒郑荣的机会。
而且父亲和郑荣是多年宿敌,在他府里自然会事事小心,怎么会随便就被下药?
她按着眉心,忍不住想着一种可能性,可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抛开,并不愿去深想。
这时,突然有门子过来禀报:“秦家娘子来了,正在花厅等着姑娘。”
苏锦璃觉得有些奇怪,父亲倒下之后,秦月华曾经来探望过她一次,今日又是为何事来找她。
她走到花厅,就看到秦月华满脸焦急,道:“姐姐你可来了,我要赶着回去,和你说完了就走。”
苏锦璃见她一副猴急模样,笑道:“你难得来一次,哪里有这般着急。陪我说说话,吃些茶点再走。”
秦月华却拉着她的手道:“我今天出来,是要陪娘亲和嫂嫂去崇福寺的。她们正在旁边的揽月楼喝茶,我找了个理由出来,是想同你说件事。”
苏锦璃拉着她坐下,问道:“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秦月华喝了口茶,道:“姐姐你还不知道吧!最近崇福寺来了位得道的高僧,据说他修为高深,有问佛渡人的能力,只要在他那里求过的愿望,再按他的安排做一场法事,就一定能灵验。”
苏锦璃奇怪问道:“这般厉害的高僧,我以前怎么从未听过。”
秦月华把她知道的噼里啪啦往外倒:“你最近都在为苏伯伯的事烦恼,都不知道京城里多少人在谈论这位高僧的本事。据说不管是重病还是求子,在他那求了都能实现,可灵验了。现在不知道多少人,都盼着能与他见上一面,完成心中之愿。”
她一说就停不下来,然后才想起正事:“哎呀,我今日来是想跟你说,这位高僧今日会在崇福寺做一场公开的法事。所有参与法事的人,都有资格求一件事。我们国公府也在邀请之列。娘亲得知消息后乐坏了,大早就拉着嫂嫂和我一起出门,待会儿喝完了茶,就直接去崇福寺了。”
她见苏锦璃面露沉思之色,急切道:“苏姐姐你也同我一起去吧,说不定你找他求一求,苏伯伯就能转醒呢?”
苏锦璃却突然问道:“你知道吗?今天有多少人会去这场法事?”
秦月华摇头道:“我不知道具体会有多少人,但名单是由高僧自己列出来的,说是必须有缘福厚之人,才能参与今天的法事。”
她嗤笑一声道:“什么有缘不有缘的,据我所知今日有资格去崇福寺的,不是高官就是权贵,他想趁机赚些香火钱才是真的。”
苏锦璃想了想,握住她的手道:“要谢谢你专门赶来通知我。可是父亲的病不是求神拜佛就能转好的,而且你娘亲也不可能容忍我和你们一起去。”
看见秦月华露出失望神色,她又叮嘱道:“这几日京中只怕不太平,你们最好也不要去。”
秦月华一听就夸张地喊道:“娘亲为这一天可盼了好久,我要说不去,娘亲能杀了我!”
苏锦璃被她夸张的模样逗笑,她说不出理由,确实没法阻止她们去见那位高僧。
可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事情太巧了,为何恰好在这时,冒出个做法事的高僧来。
她还在思索,秦月华已经跳起来问道:“苏姐姐你真不和我走!”
苏锦璃抱歉地摇头,秦月华苦着脸道:“那我可真要走了,不然娘亲找不到人,又要骂人了!”
然后她说了声告辞,提着裙子就往外跑,苏锦璃默默望着她留下的那杯茶,但愿只是自己多虑,今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也许是没得到高僧庇佑,她的愿望终究还是落了空。
到了下午时分,突然一队兵马冲到尚书府门口,说是刑部办案,指名要见沈心驰的夫人。
苏锦璃心头一沉,先叮嘱徐夫人莫要慌张,然后走出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领兵带队之人是位大胡子武将,他拿出一份内阁拟的诏书道:“沈心驰作为誉王一案的主办,恶意捏造证供,欺瞒犯上,罪无可恕。夫人作为沈大人的家眷,也难逃其责,需得和我们去刑部一趟。”
苏锦璃眼皮一跳,退后一步道:“如何犯上?为何会罪无可恕?”
那武将冷冷往她身上一扫:“事关皇城内事,苏夫人想知道,先就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