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璃坐起身子看他,神情有些严肃地问道:“为什么不适合?”
沈心驰被她看得有些慌乱,垂眸道:“你应该能猜出来,我还有一些事需要去做。我原本并不想这么早娶妻,想要等到一切安定之后,只是……”
只是看到她以后,很多事就失了控,忍不住地靠近,忍不住地深陷,忍不住地想同她亲昵……一步步全往他难以掌控的方向狂奔。
“所以呢?”苏锦璃歪头看他,眼中已有愠色:“你后悔娶我了?”
沈心驰连忙道:“不是后悔,只是……害怕。”
苏锦璃没想过沈心驰会对她说出这个词,皱眉问道:“怕什么?”
沈心驰目光沉沉,将她重新拉回怀里抱紧,似是怕她会一怒之下离自己而去。
“你父亲对我说,他从不想你嫁什么高门显赫,只盼你能安稳无忧度过余生。那时我便有些愧疚,是我在大局未定之时,因为一时私欲娶了你,万一我出了什么事,如何能保你安稳?”
苏锦璃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你不想我现在有孕,是怕万一你出了事,这个孩子会成为我的累赘?”
沈心驰点头,道:“放心,我已经给你安排好后路,若真出了什么事,绝不会让你和你的家人受到牵连。只是我之前并未想过你可能会有孕的事,所以现在没有,对你也是最好。以你的性格,无论有没有我都能过得很好,可如果多了个孩子,只怕会成为你的牵绊。”
苏锦璃觉得自己应该跳起来揍他一顿,可她面容竟是意外地平静。
她将双手放在胸前,冷冷道:“没错,若你出了事,我就该马上抽身,去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沈心驰看出她隐藏的怒气,将她搂的更紧些道:“兮兮,你不必赌气。我希望你过的自由肆意,这个愿望只要我在你身边一日,都会为你做到。只是凡事都有意外,若真有那个意外,我会给你留下足够的保障,到时你想要过回以前的生活,或是要外出游历都好,都可以自由地选择。只是你不能沉溺过往,不能为我伤心太久……”
苏锦璃从他怀中挣脱,用手掌抹去眼角的泪,大声道:“我为何要为你伤心,你若死了,我大可再去找别的男人,最好再找十七八个,迟早有人会取代你的位置。”
沈心驰皱眉看她:“兮兮!”
虽然知道她是故意气他,但想到她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还是觉得非常不快。
苏锦璃咬着唇,狠狠地戳着他的胸口:“你若不想,就给我好好活着,不然你在九泉下都别想安息,我带着那些男人去坟前找你,每天换一个,给你带足十几顶绿帽子。”
沈心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身|下,沉着脸道:“不许再说。”
苏锦璃哑着声道:“为什么不说,这不是你想要我做的。轻松忘了你,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沈心驰被她说得失了镇定,烦乱地压上她的唇,堵住她即将出口扰乱他心神的字句。
可苏锦璃转头避开这个吻,眼中噙满的泪终于滑下,神情却是无比坚毅道:“沈心驰,不是所有事都能由着你来安排,我不需要你给我铺什么路,我也有一颗心,这颗心现在在你这里,你却觉得我能轻易将它剥离。你觉得这是为我好,可有想过我能不能承受?”
然后她挣脱开她,弓着身体对着墙,抱住棉被裹在自己身上,双肩轻轻地发颤。
沈心驰看得心中一痛,想要再说什么,却只是伸手搭上她的肩,无声地安抚。
这件事超出了他的掌控,他已经为她做出最好的安排,不知该怎么说她才不会难过。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这晚他们都睡得不是很好,彼此都有了些说不出的心事。
回侯府时,连依琴和小柔都看出来,姑娘和姑爷好像难得闹起了别扭。
到了大年初四,沈心驰就重新回了都察院,去了院监诏狱提审郑荣。
郑荣已经被关了许久,突然看到狱门被打开,本能地用手挡住脸,混浊的眼自五指中转动一下,看清来人模样,便理了理头发盘腿坐了下来。
因元德帝特意交代司狱,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因此郑荣在狱中并未受到苛待,过年还吃了几顿肉菜,给他换了身干净的狱服。
他时而糊涂时而清醒,这时难得清醒,将乱糟糟的头发盘起,除了外表落魄,整个人干瘦了不少,看起来还算精神。
沈心驰也撩袍坐下,将手里托着的一壶酒放下,道:“郑首辅,许久不见了。”
郑荣发出尖锐的笑声道:“沈大人如今还愿喊我一声首辅,可真是折煞老夫了哦。”
沈心驰不理他话中讽刺,给他倒了杯酒递过去道:“郑首辅可敢喝?”
郑荣大笑着接过来,仰头便喝了下去,然后眯起眼叹道:“未想到我在死前饮的最后一场酒,竟是同你一起。”
沈心驰又给他倒了杯酒,道:“郑首辅知道我为何要来找你吗?”
郑荣嗤笑道:“你还想问我什么?该查的你们都查了,该定的罪也定了,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沈心驰手按着杯沿,抬眸盯着他道:“我今日来,只想问你,当年在岳山,许家军覆灭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