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
苏锦璃正远远望着乔迎夏,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喊。
沈明珠走过来,冲她笑着问道:“找了你半天了,怎么进门就不见人影了。前院正在搭戏台呢,咱们去看看热闹。”
她话还未说完,突然盯着苏锦璃身后,问道:“你就是乔迎夏吧,你怎么在这儿?戏班的人都在前院呢。”
苏锦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乔迎夏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后。
乔迎夏看起来有些慌张,低头冲两人行礼,垂眸小心地道:“四姑娘,苏夫人,我是因为曾经住过这院子,所以想着来看一眼。是我太不知规矩,请两位主子莫要怪罪。”
沈明珠想到王姨娘说过的话,又问道:“你认识我母亲吗?”
乔迎夏摸了摸鬓发,眼中似有泪光,道:“侯夫人是我的恩人,只是这份恩情,大概今生也难回报。”
沈明珠还要再问,侯夫人已经带着位嬷嬷赶到。
她朝几人扫视,责备地对着沈明珠道:“谁让你到这边来的,后院都没有修葺过,万一伤着你怎么办?”
沈明珠一直怕母亲会给她翻旧账,于是冲侯夫人乖巧地笑了笑,拉着苏锦璃就往前院走。
乔迎夏始终低着头,可她刚才那副慌张的表情却不见了,目光渐渐冷静,垂垂望向自己的脚尖。
侯夫人让嬷嬷跟着沈明珠离开,站到她面前问:“你这次回来,究竟想做什么?”
另一边,苏锦璃被沈明珠拉走,心里颇有些遗憾。
她挺想看看侯夫人和乔迎夏碰到一起,究竟会说些什么。
戏班大清早就来搭台,这时正将道具搬上去,苏锦璃和沈明珠到来时,正看见白蛇穿着戏服,水袖一甩,在台边咿咿呀呀地排练。
因为侯府的台子没法像戏院做那么多机关,今日他们只演《白蛇传》中的几段,水漫金山一段因为喜神的阴影直接去掉了,但还是保留了青白蛇初见的打斗段落。
演白蛇的旦角叫做伍丝丝,和乔迎夏相比,她年纪并不算大。
但她天赋极高,这几年一路从小角色演到青蛇,和戏班的武旦们也配合得极好,比起高高在上的前辈乔迎夏,众人更喜欢同伍丝丝对戏一些。
因为乔迎夏在进京时伤了腿,许多重头戏没法完成,班主临时让伍丝丝顶替了白蛇,没想到第一场就碰上了喜神禁忌,差点害得整个戏班砸了饭碗。
幸好乔迎夏争取来了在侯府演出的机会,只要今日能顺利演完,他们就能彻底破除喜神的诅咒,重新开戏卖票。
本来出了这么大的失误,伍丝丝是需要被逐出戏班的。
但伍丝丝哭着求了许久,后来不知同班主说了什么,班主最后以无人顶上为理由,让她继续演白蛇。
“你们知道吗?丝丝姐姐她有阴阳眼。”
戏班里打杂的小男孩柱子站在台下,见沈明珠和苏锦璃饶有兴致地盯着白蛇练戏,突然靠过来,神秘兮兮地对她们道。
苏锦璃挑眉:“什么叫做阴阳眼?”
柱子抱着胳膊道:“就是她能看到别人旁边的鬼,那些鬼还会告诉她一些事。”
沈明珠忍不住嗤笑:“哪里有这般邪乎的事!”
柱子见她不信,急得瞪起眼:“真的!我们的许多事她都知道,那天我听到丝丝姐姐和班主说,知道戏班以前的事,班主才让她留下来的!”
“柱子!”
刚练唱完的伍丝丝大步过来,一把揪住了柱子的耳朵:“还不去练功,有空在这儿嚼舌根。”
柱子苦着脸喊疼,一溜烟跑到后台去了。
伍丝丝这才看向面前两位贵人,连忙向她们行了个礼。
苏锦璃看着她的脸,突然提醒道:“年纪轻轻的姑娘,最好莫要用什么阴阳眼来走捷径,也许能有一时收益,但更可能给你带来祸事。”
伍丝丝眨了眨眼问道:“夫人可是觉得我在骗人?”
沈明珠笑道:“哪有什么阴阳眼,不过都是江湖术士的伎俩罢了。”
伍丝丝突然看向沈明珠,眼珠定住不动,一点点变得浓黑。
她这时还穿着白蛇戏服,沈明珠被看得后颈直发毛,不自觉抓紧了苏锦璃的衣袖。
苏锦璃拉住沈明珠的手,倒是很有兴趣看看这人究竟要做什么。
终于,伍丝丝好似从定身状态回神,眼珠恢复转动,问道:“四姑娘最近可丢了东西?”
沈明珠皱眉,还未开口,伍丝丝就直接道:“可是在上个月,丢了只鎏金镶红宝石的镯子。”
沈明珠惊讶喊出声:“你怎么会知道?”
伍丝丝笑着往她身后一指,道:“是它告诉我的。”
沈明珠被她吓得一个哆嗦,本能地往后回头看了眼,身后空空如也,却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苏锦璃仍是如常神色,对伍丝丝道:“那你问问它,那只镯子丢哪儿了?”
伍丝丝闭上眼,嘴上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看到了,在一个很黑的地方,旁边好像有一盒胭脂,盖子上印了桃花……”
这时,沈明珠旁边的丫鬟惊呼道:“四姑娘,是你的箱笼!”
沈明珠和苏锦璃互看一眼,然后随那个丫鬟走到箱笼旁边,打开翻找到那盒胭脂,果然看到下面压着一个鎏金的镯子。
沈明珠惊得差点将镯子摔在地上,不可置信地道:“这真是我上个月掉的那只,为什么会在这儿。”
那丫鬟也吓得瑟瑟发抖,再看旁边空荡荡的,也好像藏了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她们。
这时,还是李嬷嬷一声吼道:“奴婢可不信什么阴阳眼,这事必定有人捣鬼!”
苏锦璃也渐渐回过神来,问那丫鬟道:“柳儿,你早上整理箱笼时,可看到这只镯子。”
柳儿已经被吓得快哭了,摇头道:“奴婢没见过。”
苏锦璃道:“那这只镯子就必定是在别苑被人刻意放进去的。我不信有这么巧的事,恰好你上个月不见的镯子就刚好在这儿出现,又刚好能被她看见。”
沈明珠仍是不解:“可上个月戏班都未进京,伍丝丝怎么会知道我丢了镯子,又怎么会知道镯子究竟在哪儿?就算她能拿到镯子,这房里也一直留着丫鬟,她哪有本事溜进来,把镯子放进箱笼呢?”
旁边的柳儿颤颤开口,朝指了指:“是不是……它放的。”
就在她说话间,房里的帷幔被风一吹,轻轻抖动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对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