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沈明珠安排得当,这场祭典进行得十分顺利。
皇后领着众嫔妃念完祭天祝词,再吩咐旁边的僧人将祭礼送上,所有人在大殿跪下,祈祷佛祖保佑,大魏风调雨顺,冀中旱情能逢一场甘雨,解灾民燃眉之急。
祭典的最后,是皇后、誉王,还有嫔妃公主们依次上香,每人持三根香恭敬叩拜,然后将香插在中间的大香炉里,旁边一排小香炉也烧得正旺。
按说祭典到这里应该结束,但皇后对旁边的沈明珠道:“既然同在这殿上,你们也该一同上香祈福,让佛祖看一看你们的诚心。”
沈明珠点头,她想了想,决定以年龄划尊卑,让贵妇人以年龄为次序,依次持香叩拜。
本来一切都十分顺利,轮到徐韶容上香时,苏锦璃却抢先接过旁边僧人递来的香道:“我帮徐姐姐拿过去吧。”
徐韶容望着她的盈盈笑容,头皮止不住地发麻。
可现在皇后和嫔妃们还看着呢,她若是不接,实在没有道理,于是只得勉强挂起个笑容,边对苏锦璃点头道谢边去接那三支香。
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她接到香的那一刻,三支香竟然齐齐断掉。
烧着的香灰落下来,差点烧了她的绣鞋。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徐韶容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转头喊道:“皇后娘娘,不是我的错啊!”
苏锦璃也一脸惊愕,怔怔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断呢……”
皇后可没心情给她们断案,原本一场办完祈福,就是一桩能被史官写下的功绩,这下可好,明明顺利到了最后,竟出了这样的瑕疵。
这时她身后那名年长的妃子小声道:“这香断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更气了,望向那边站着的住持,住持正想着该怎么圆回来才好,旁边一位僧人突然道:“香平白断掉,只怕是其中哪位施主冒犯了佛祖。”
住持心头一惊,狠狠瞪了那多嘴的和尚一眼。那和尚一缩脖子,连忙低头站了回去。
这下事情可不好办了,既然说出有人冒犯了佛祖,就是必须得得罪一位贵人。
住持执掌江元寺多年,所见皆是宫中贵人,自然不会是一根筋的傻和尚。因此他决定在形势未明之前,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等皇后先开口。
果然,皇后冷笑着问道:“所以,到底是哪一位冒犯了佛祖,又该如何赎罪呢?”
徐韶容心思转的飞快,苏锦璃有夫家撑腰,不管是皇后还是主持,都不会选择为难她,那自己不就成了炮灰了。
于是她决定先发制人,连忙在皇后面前跪下道:“皇后娘娘,臣女日日操持内宅、相夫教子,哪里有什么冒犯佛祖的机会。倒是苏家妹妹,听闻最近流言蜚语不断,只怕是沾染污秽,冒犯了佛祖……”
她话未说完,沈明珠已经气得喝斥道:“我嫂嫂行得正立得直,你休要胡说!”
徐韶容见周围嫔妃各个露出看热闹的表情,突然发现这是个机会,宫中贵人皆在此地,让这谣言借祭典传出去,那苏锦璃可就彻底不能翻身了。
于是一她吸了吸鼻子,脸委屈道:“这也并不是我说的啊,外面明明都传遍了,说苏娘子和那郑陵……”
她正想说个痛快,公主却突然上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厉声道:“苏娘子是父皇亲封的是三品诰命,沈大人的爱妻,岂容你随意摸黑!”
徐韶容被公主扇懵了,随即可怜巴巴地低下头,眼中楚楚落下泪来,小声道:“公主不许,我便不说了。”
众人看在眼里,觉得公主实在有点仗势欺人,那些谣言她们又不是没听过,既然不让说,只怕是心中有鬼。
皇后面色也愈发冷硬,对苏锦璃道:“既然不让她说,那就你自己来说,那些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和郑陵一同出现在崇德寺里?”
苏锦璃凄凄一笑,道:“臣女现在说什么,也只是口说无凭,如何能挡住流言蜚语,换回清白。”
她咬了咬唇,走到徐韶容面前道:“徐姐姐敢不敢同我一起,通过佛祖的试炼。看到底谁在说谎?”
徐韶容呆呆看她,什么佛祖的试炼?
苏锦璃拉着她走到那排香炉面前,一脸虔诚,朝佛像拜了拜道:“佛祖在上,信女愿通过真炉之火的试炼,以证清白之身。”
徐韶容越看越糊涂,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苏锦璃挽起袖口,闭眼咬牙,将手伸进中间那个香炉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徐韶容看傻了,她可从未听过什么真炉之火的试炼,这人怎么直接玩命啊。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同时发出惊呼声,可苏锦璃很快将手收回,额上已经沁出汗珠,但她将手朝众人伸出,除了有些发红,竟是丝毫无伤。
沈明珠连忙跑过来,用帕子包住苏锦璃的手,骄傲道:“真炉之火只伤心中有愧之人,我嫂嫂已经通过了试炼,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徐姐姐,下个可就到你了。”
徐韶容正在惊疑不定,试探着往那香炉里看,只见里面炉火烧得正旺,一听这话吓得差点载个跟头。
苏锦璃冷笑着走过去,道:“徐姐姐未做亏心之事,为何不敢伸手试炼呢?”
旁边的众女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道:“是啊,苏娘子都做了,如果心里没鬼,为何不敢去试。”
徐韶容脸色惨白,这要伸手还不得脱层皮啊,正想着该如何推脱,苏锦璃突然上前握起她的手往里伸,道:“既然徐姐姐不敢,我就陪你一同试。”
徐绍容吓得身子直往下滑,大喊道:“我错了,我不要试了。”
皇后立即听出话外之音,冷声问道:“你错在哪里!好好同本宫说说。”
徐韶容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现在如同置身悬崖,选哪条路都是绝路。
正在绝望之时,张氏已经找到大殿外,一见里面众人,忙朝皇后跪下道:“皇后娘娘,民妇有状要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