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蜂鸣声逐渐减弱,地上的少年眼睫颤动几下,睁开双眸。
“啊草……疼死小爷了。”
楚栖年双手撑地试图起身,又疼的直抽气。
“嗷,我的爪……”楚栖年隔着纱布呼呼吹气。
等到好了点,他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
角落和他一样倒着一位倒霉蛋。
倒霉蛋二号还没醒。
“小白,怎么回事。”楚栖问。
小白:[说起来真的是你倒霉,人家鬼王看上的是九烛美女和萧音,奈何你离得近,幻术下错了人,把你逮了过来。]
楚栖年:“……老子点竟然这么背?”
黑狗晃晃尾巴:[嗯哼。]
“啧,都怪玄惊木那个大长虫,和他待一起我总是倒霉。”
楚栖年瘫软在地:“小白,出来扶我一把。”
黑狗翻了个白眼,凭空出现,狗头拱了拱楚栖年,把人顶起来。
这边他刚坐起身,那边萧音终于醒了。
看到楚栖年,萧音眼神彻底清明。
“黎知,这是哪里?”
楚栖年:“不知道,我和你中了幻术,醒来就出现在这里了。”
萧音面露疑惑:“在鬼王的地盘,幻术只能是鬼王下的了,但是主上不是已经送了两位美人过去吗?”
他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楚栖年在思考怎么出去。
其实也不必废那个脑子,楚栖年摸摸口袋里的命鳞。
老方法总归是好用的。
不等他解开纱布找命鳞戳自己,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打开。
二人看去,正是进入红楼时带路的那位老者。
瞧见他们醒了,老者神秘一笑。
“这位公子,换上婚服,快些随老朽去侍候城主吧!”
他看的是萧音。
楚栖年摸摸脸上的黑灰还在。
猜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在鬼的眼中一定奇丑无比。
小白:[玄惊木还是有先见之明的,看来他也不一定真的铁石心肠。]
[我怎么觉得这大长虫不是个东西呢。]楚栖年面上有一丝嫌弃。
下一刻,像是印证了他的话。
“我是此霄峰的人,你如果敢强迫我,妖王不会放过你们!”
萧音威胁对方,忍不住后退的脚步却暴露出他内心慌乱。
老者毫不在意哈哈一笑,朝后边跟着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去,帮这位公子换上嫁衣。”
萧音目光一凛,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使用妖力。
面前侍女逼近,血红的指甲直接撕破了萧音身上衣衫。
萧音尖声惊叫:“放开我!我们主上会杀了你们!”
老者讥讽道:“公子,你也不想一想,若不是妖王答应,我们城主怎么会私自将你掠来?”
此话仿佛晴天霹雳。
萧音动作一顿,嘴唇剧烈颤动:
“不可能!我于他自小一起长大!他不可能把我送给鬼王!”
楚栖年早已经料到,背靠墙壁懒散坐着。
[听到了吧,小白,玄惊木就是冷血动物,他心里只有他自己。]
小白沉默不语。
楚栖年微微偏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一丝脆弱,像易碎的瓷器,他阖起双眼。
[仙君有一魄自私自利,玄惊木就是这一魄,如果有朝一日他把你看作比自己命还重要的存在,那么我们就能离开了。]
说起来容易,但如果真的要到那一天,谁知道需要多久。
楚栖年拆掉手上的布,九烛姐姐弄来的药很好用,已经长出新肉,不见白骨。
他摸出命鳞,入手却发觉质感不对。
“这是假的。”
楚栖年愣住了,呆呆地握着这片扇形鳞片。
“命鳞无法离我太远。”楚栖年站起身,这屋子里并没有玄惊木的身影。
小白:[难不成他在——隔壁?]
楚栖年笑了起来,心中各种情绪交杂,红了眼眶。
小道士像是在嘲笑自己。
“天真,实在天真。”
一条冷心冷性的蛇妖,怎么可能这么快对自己有感情。
萧音听到他在笑,错以为楚栖年嘲笑自己,怒火中烧,心生一计。
“他!他长得比我好百倍千倍,你们为什么不去捉他!鬼王一定会喜欢他这种的!”
老者将目光投向角落里的少年,面露厌恶之色。
“长得这般丑,黑如锅灰,你睁眼说什么瞎话!”
萧音气急:“他脸上涂了东西!不信你们把他摁水里搓洗一遍,他便能露出真面目了!”
楚栖年:“……”
鬼界是有这么一种东西。
老者半信半疑。
“你们去,把他摁浴桶里洗干净,若是样貌上等,再准备一套嫁衣,两人一起给城主送过去。”
眼看几位厉鬼婢女来势汹汹,楚栖年主动起身。
“且慢,我自己会走。”
说着,他故意问:“伯伯,跟着城主能吃香的喝辣的吗?有钱花吗?他会保护我不受别人欺负吗?”
老者实在不忍直视他现在这张脸,敷衍道:
“自然,若是城主倾心于你,要什么都有!”
楚栖年一拍手:“那可太好了,妖王扣搜的很,我终于能摆脱这小子!”
“走走走!别耽误!”
他满脸兴奋,那架势恨不得立即捋起袖子直接洞房去!
一墙之隔的桌子上,真正的命鳞听到他要嫁,狂躁地爆出无数火星子。
惊得厉延和九烛连连后退。
玄惊木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好似被命鳞感染,听到小道士要嫁给他人,心烦意乱。
厉延小声和九烛嘀咕。
“主上生气了,他让我去换了个假命鳞,看来老毛病又犯了,试探人家呢……”
九烛捏捏眉心,也不知道这对夫夫闹什么别扭。
“想来还是主上不信任黎公子。”
厉延点点头:“若是我从小经历主上那样的经历,也不会信任任何人。”
九烛心烦:“得了,他俩试探来试探去,倒霉的只有我们!”
“你俩以为本尊是聋了吗?”
蛇妖王能冻死人的声音响起。
二人抖了抖,连忙躲到角落去。
“厉延,盯死小道士,鬼王若是敢碰他,手便不用要了。”
“是。”厉延朝九烛挤挤眼。
心道,主上还是在乎了那小道士,这会儿知道急了。
楚栖年丝毫不知隔壁温度直接降了十度,自己悠哉悠哉洗干净,浑身香喷喷才乐意出来。
“哎,不必,我自己穿。”他拒绝了侍女摸上来的手。
小道士湿漉漉的睫羽缀着水珠,眨一下眼睛,水滴掉在脸颊,滑过下颌,最终落在微微凹陷的肩窝。
身旁婢女飘过来帮他披外衫时,视线不由得多瞄几眼。
那衣衫下皮肤,细腻如同羊脂玉,不知磕碰到何处,红了一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