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栖年随口胡扯:“三十多。”
包成嘴角一抽:“看起来可不像。”
“是吧。”楚栖年放下勺子。
“别人都以为我十几岁,其实我保养的好,前个儿艳月楼的妈妈还说想包养我,我没同意。”
包成笑容僵硬:“楚小少爷,你真爱开玩笑。”
明明能猜个大概还要装。
楚栖年吃饱喝足,不太愿意和他搭话。
“爹爹!”一个小女孩扑到包成身边。
楚栖年眉尾一挑,诧异地看过去。
怪不得楚老三说什么儿孙满堂。
包家大儿子结婚了,还有个孩子。
到了时间,楚栖年跟在楚老三后边准备离开。
刚一出门,包府管家小跑出来。
“楚三爷,我家大少爷请您去书房一趟,说有点事想和您谈谈。”
楚老三转头嘱咐:“肖文,你带他们几个在花园等一会儿,别乱跑。”
楚肖文:好,爹你放心。”
楚栖年也不往四人跟前凑。
毕竟这几位才是从同一个娘胎出来,一条心。
楚肖云经过上一次被楚栖年坑,如今安分不少,懒得再欺负他。
“老五刚才跑哪儿去了?”
听到三哥声音,楚栖年心道,这就是一个贱胚子,不长记性。
楚肖谦又道:“没见过那么多姑娘吧,你也就这张脸能看得过去,自己懂点事儿,在包家闺女里挑一个。”
楚栖年抚平袖口褶皱,声音不咸不淡:“挑一个干什么?”
楚肖谦:“装什么傻,楚家和包家联姻,可是天大的好事儿,你刚才跑出去,是不是就是去找姑娘去了?”
“我是去上厕所。”楚栖年也是服了,“再说了,她们一个个才多大。”
楚肖文听他俩掰扯,眼神无疑一瞥,忽然发现什么。
“你脖子上……”楚肖文指指他侧颈。
楚栖年想起那会儿和任南酌玩游戏玩上头,任老二应该是没忍住往上嘬了点。
留了个印子。
楚栖年挠挠脖子:“大蚊子咬的,包家花草太多,招蚊子。”
楚肖文没少往风月场所里钻。
是不是蚊子叮的,一眼能看出来。
以为对方当真搭上包家女儿,楚肖文没再多说什么。
又等一会儿,楚老三回来。
用十分怪异的眼神睨向楚栖年。
楚栖年眉头稍拧:“爹?”
楚老三:“没事,回家吧。”
小白:[该不会是发现你和任南酌的事情了吧?]
楚栖年不敢肯定。
副官那会儿一直在外边守着,没听他提起旁人来过。
[楚老三是个憋不住事儿的,就算真的发现,估计等会回去就要找我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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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小插曲楚栖年没放在心上。
这两日该吃吃该喝喝,每天雷打不动去梨园。
除了任南酌这两日有事去一趟外省,没能顺利办成坏事。
不过任南酌走之前说过,回来后第一时间,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会来找他。
包满没再来过梨园,楚栖年以为这人彻底安分,下午回家,正好在前门撞上包满俩兄弟。
包满小跑过来:“你是不是去梨园了!”
楚栖年眼神奇怪:“包公子在说什么,我刚从我家铺子回来。”
“小满。”包成低声呵斥:“要懂礼貌。”
他朝楚栖年点头:“楚小少爷。”
楚栖年颔首算作回应,绕开二人回自己屋子。
这几日洪涝退去,但长陵内多了不少乞丐。
“看到那些当母亲的跪地乞讨,实在不忍心……”楚栖年摸索自己的钱袋子。
“除了任老二给我的没动,剩下的零碎花完了。”
小白卧在他腿边,提议道:[可以开设粥棚,楚家名声越来越臭,你大伯是个聪明人,应该会答应的。]
楚栖年扒拉碗里的清粥。
“明天我找他说道说道,笑面虎贤名在外,肯定不会拒绝。”
“但是这自己人吃的饭,还特么克扣,都买不来粮食了,还请包家来吃饭喝酒。”
小白一只狗都嫌弃晚饭清汤寡水。
[你去蹭饭吧,正厅今天晚上的菜肯定不会差。]
“不想去。”
楚栖年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敲响。
一开门,是云梅站在外边。
楚栖年诧异她这个点过来:“娘,有事吗?”
云梅笑吟吟道:“识砚,和娘一起去正厅吃饭,你几位哥姐都去了,你爹专门让我过来带你过去。”
楚栖年平静道:“我不想去。”
“听话,你爹是脾气不好,不过现在他心里大抵还是疼你的,而且……你爹最近一直留宿在我屋里。”
云梅拍拍楚栖年发顶。
“他终于重视咱娘仨了,以后我们日子不会再难过。”
楚栖年突然抓住重点:“娘仨?”
云梅掩嘴一笑,低声说:“娘要给你添一个弟弟了。”
楚栖年如同晴天霹雳,丝毫高兴不起来。
不过看云梅高兴的模样,楚栖年不多说什么。
“希望爹是真的爱这个小孩儿,至少他应该不会像我一样吧。”
云梅笑容僵在脸上。
“走吧,既然怀孕了,以后不要乱跑,您现在已经不算年轻了。”
楚栖年抬脚往正厅走去。
云梅面色纠结跟在他身后。
恍惚间看到一个小奶团子跟在自己身后喊“娘亲。”
如今他已经长这般大了。
她只是生下,未曾养过。
当初云梅疯狂地闹,想要把儿子留在身边,只是算计着,楚老三会看在儿子的面上经常来找自己。
可是并没有。
“小心台阶。”楚栖年步伐刻意放慢,踏台阶时还伸手过去扶她。
那一刻云梅的内疚到达顶峰,鼻子一酸,在楚栖年看不见的地方落下眼泪。
她不能养自己的孩子,便在往后那么多年里,一眼也不曾看过他。
只顾着打扮自己,守在后院门口,期待自己的男人能来看自己。
云梅死死压下哭腔,忍不住问出憋在心里许多年的问题。
“识砚,你不怨恨娘吗?”
楚栖年目视前方,缓缓摇头。
“不怨,怀胎十月你也不容易,被困在这大宅里,只能依靠爹活着。”
“虽然理解你,不过也无法爱你,我们只能和平共处,如果是过分的要求,我还是很拒绝。”
她没看过长陵外的风景。
她也不知道墙外繁华。
只能被困于内宅,抬头仰望,永远是天空和高墙。
云梅想起方才楚老三的叮嘱。
话在嘴里滚了几滚。
她抚摸自己还平坦的肚子,想想未来可能受宠的孩子。
终究是忍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