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夫人坐在床边织着围巾,“这还是头一次见你对旁人和颜悦色。”
纪凛拿手帕的动作一顿,无奈一笑:“娘……”
纪夫人轻笑,“小砚,这位教书先生其实很凶,不信你一会儿瞧瞧。”
楚栖年听得云里雾里的。
不过十分钟,病房里一股脑涌进来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孩子。
小孩儿手里都拿着笔和书包,有的拎着医院的同款板凳,甚至穿着病号服。
纪凛解释道:“他们是医院里护士的孩子,有的是病人,我每天会抽一个小时时间给他们讲课。”
楚栖年恍然大悟,闲来无事,混在一群小孩子堆里,正好听纪凛讲课打发时间。
没一会儿,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纪夫人要说自己的儿子凶。
纪凛敲敲简易小黑板,眉头一皱。
“‘莱’字,我讲过许多次,昨天的作业只有一人写对,写错的同学抄五十遍,明天交给我。”
纪凛又在黑板上写下一个生僻字。
“这个字有谁认识吗?”
楚栖年眨眨眼,呆呆地环视一圈。
一群小朋友低着脑袋。
楚栖年傻愣愣和纪凛对上视线,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
心道:别挑我别挑我……
小白:[……谁特么让你来上课了!]
纪凛眼底落一层浅浅笑意,继续讲下去。
楚栖年跟着听完课,离开时纪凛送他回病房。
楚栖年眉眼弯弯:“怪不得纪夫人说你很凶,这里的小孩儿应该都很怕你吧?”
纪凛无奈道:“如果不严厉一点,管不着他们。”
楚栖年赞同:“也是,对了,先生的母亲怎么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提起母亲,纪凛笑容逐渐消失:“我母亲是老毛病了,治不好了。”
“对不起,我话太多了。”楚栖年面露愧疚。
纪凛摇头:“没事,生老病死,我已经看开,只求母亲在最后的日子能过得开心。”
毕竟纪凛也没少帮自己的忙。
楚栖年说:“我明天就要出院了,以后会经常来看看婶婶,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去大帅府找我。”
纪凛惊讶道:“你是任大帅的?”
不等楚栖年回答,旁边病房门忽然被打开。
在屋里等了一个小时的任南酌终于忍不住出来找人。
一开门便听到这句话。
任南酌手比嘴快一步,揽上楚栖年肩膀。
楚栖年反手捂住他嘴,尴尬一笑:“任南酌是我义兄,我俩拜把子了……哈哈哈……”
见不得光的任大帅黑了脸。
纪凛微笑:“大帅,久仰大名。”
任南酌冷淡地和他握了握手,嘴依然被楚栖年死死捂住。
纪凛不在意,笑道:“识砚,你有空可以经常来坐坐,看得出来,我娘很喜欢你。”
这句话听在任大帅耳朵里。
有几分丈母娘看上女婿的意味。
“好好好,再见。”楚栖年开门推人进屋。
病房们一关上,任南酌扛起楚栖年,把人往床上扔时收了劲儿,动作难免粗鲁。
“义兄?”任南酌要笑不笑。
楚栖年傻乐,胳膊一抬勾住他脖子。
“对啊,哥哥。”
楚栖年借力起身作势去亲他。
任南酌躲开,“谁家正经人会亲自己的义兄?”
没想到任大帅这么会吃醋,楚栖年哄他:“我,我不是正经人,所以哥哥……能亲我吗?”
“不能。”任南酌指腹揉红了小戏子的嘴角。
像是被自己磨过那样,如同隔靴搔痒抚摸他,就是不做实事。
楚栖年轻啧一声,翻身摁倒任南酌。
“任老二,不给你点教训尝尝,你是不是就分不清谁是大小王啊。”
任南酌嘴角微挑,枕着自己胳膊,目光如炬,从楚栖年脸颊,一路往下,肆意地打量他。
怪不得那么多人说迷楼身段漂亮,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
腰身又薄又细,后腰往下是浑圆挺翘。
楚栖年被盯的险些兽性大发,没忍住吞了下口水。
再一开口,气势没那么足了。
“以后你得听我的,知道不?”
任南酌语气散淡,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砚砚,领口太紧,帮我解开点。”
楚栖年不明所以,还是乖乖照做。
解开两颗,手没忍住又解两颗。
这一下,任南酌胸膛连带腹肌全部袒露在楚栖年眼前。
“口水擦擦。”任南酌指腹蹭过他嘴角,“没出息,眼睛都直了。”
楚栖年一个激灵回过神,一巴掌拍掉摸自己脸的那只大手。
“任老二,你听到我的话没?”
“听到了。”任南酌唇角微扬:“除了床上,其他都听你的。”
楚栖年哼哼两声,从他身上下来。
“你等着,等咱俩新婚之夜,让你见识见识我有多猛!”
当年刚满月的小肥啾,一只鸟能干翻一窝鸟!
任南酌被他耍赖似的小语气萌的口干舌燥,要不是地方不对,坚决不会当个人。
“快吃饭吧,一会儿菜要凉了。”任南酌穿好衣服,走过去把几个蒸碗全部打开。
“丝瓜酿肉,粉蒸肉,虾仁炖蛋……”楚栖年满意点头。
“任老二,你以后就是我的衣食父母。”
任南酌舀一勺滑嫩的蒸蛋喂到他嘴边。
“我怎么感觉,你比谁都喂不熟?”
“才没有。”楚栖年吃掉蒸蛋,眼睛微弯,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任南酌强忍住亲他的欲望,“乖的时候喊二爷,不乖时候喊任老二。”
楚栖年心虚,指指粉蒸肉。
任南酌深吸一口气,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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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楚栖年出院。
任南酌带他直接回大帅府。
车上,楚栖年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象,感觉搭在腿上的手被牵紧。
任南酌同他十指紧扣。
“今天好像日子不错,咱俩结婚吧?”楚栖年低声说。
任南酌:“还有东西没有准备齐。”
“不用准备了。”楚栖年眼睛弯似新月。
“我想和你一起照一张相片,然后从偏门进去,就可以了。”
任南酌垂眸不语,只是将他紧紧抓在手里。
楚栖年挪过去,张开手臂环过他的腰:“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不一定非要昭告天下,行吗?”
任南酌眼眶霎时间红了:“听你的。”
副官默默开车往照相馆去。
楚栖年帮任南酌抚平军装上的褶皱,他自己换上和军装相近颜色的长衫。
趁着摄影师调试机器,楚栖年凑近小声说:“二爷,我特别喜欢你穿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