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琴还是未理他,李云熙直接伸手扒开沈琴的衣领。
沈琴向后闪,整理下衣襟,用看流氓的眼神看着他。
李云熙笑眯眯的解释道,“先生湿身了,本王帮你更衣!”
沈琴真想骂他一句滚,忍了忍,还是耐心的说道。
[一点而已,不碍事,殿下快穿上吧,免得夜里受寒。]
“痛么?”李云熙一边穿衣,一边看向沈琴额头。
[应该没有刘青言胳膊痛。]
这时候沈琴才顾上整理仪容,将凌乱的发髻打开,木簪取下,黑发就和瀑布一样披散在肩头,他表情依旧淡然,不露喜怒。
李云熙歉意道,“本王也不是故意吓先生的,主要是还得装的严重些,父皇才会更重视。”
沈琴心里苦:[你总是有理由。]
“先生莫要错怪本王,其实本王对常玉只是……”李云熙欲言又止。
沈琴平静道:[殿下无需解释,臣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个戏子,臣是个百姓,在皇孙贵族面前,我们都微不足道。殿下能让他远离这龙潭虎穴,已是恩典。]
一向能言善辩的李云熙出奇的默然了,或许他知道在聪慧冷静的沈琴面前,辩解无用。
片刻后,他问道,“先生是后悔了吗?”
沈琴淡然道,[就算是后悔了,亦没有退路了。]
说完了,沈琴转身寻了个精雕细刻的桃木梳,自顾的梳起头发来。
气氛有些冰冷了,两个人之间第一次出现了明显嫌隙。
沈琴不介意李云熙利用自己,因为自己也想利用李云熙为韩家洗冤。
当感情与利益纠缠在一起,就会很难分清真假,只是沈琴还是盼着,李云熙能对现在的自己,有几分真心。
或许只是他的妄想,身份悬殊,等级差距,注定自己只是个“棋子”罢了。
棋子也行吧,这是他自愿选择的。
沈琴才用青带将发髻束起,就有一只手将那木簪歪扭的斜插了,沈琴刚想扶正,李云熙把住了他的手。
“本王都要死了,先生怎还梳的那么板正呢。”
他又靠在沈琴耳边道。
“告诉外面的人,就说本王还在生死攸关之中,需要你彻夜守护,再叫青言取一地席来。”
……
……
这是两人第二次同屋共眠,也许是怕人发现吧,李云熙并没有死皮赖脸的拉沈琴同床,乖乖的在自个榻上躺着。
微弱的烛火,把屋里的一切都照的有些昏黄。
沈琴躺在榻边的地席上,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甚至有些心烦意乱。
李云熙轻唤了声,“先生,本王口渴了。”
沈琴才要起身,又听他笑道:“不渴的,只是想知道先生睡没睡着。”
沈琴无奈的望去,就见李云熙侧着脑袋,眨着大眼睛在看自己。
“有位故人,本王患病浑身冰冷,他不怕传染,夜夜抱着本王睡,后来本王病好了,他便像先生这般守着本王,本王饿了,他半夜爬起给本王做饭吃,问他为何不叫下人,他说自己也是下人,为何要打扰别的下人安睡?可是他明明是国公之子呢。”
沈琴知道李云熙说的是谁,心里不禁隐隐作痛了起来。
“他告诉本王要好好读书,说本王将来就算不能当君王,也可以成为造福于一方的藩王。他还说本王要仁德,多说真话,少说谎话,要以诚待人。”
李云熙继续讲道,
“后来本王发现他是个大骗子,好好读书只会遭到皇后的顾忌,不当君王会成为被割的韭菜,不说谎话,只能被人愚弄,一味的善良,只能沦为替罪羊。”
沈琴越听越难受,索性翻过身去,背对着李云熙。
“他还骗本王说会一直陪着本王,结果现在他是人还是鬼,本王都不知道了。”
沈琴只默默把身上的薄被往心口掖了掖。
短暂的沉默后,李云熙长叹一口气,“其实,就算他还活着,本王也无颜见他了。”
沈琴泛红的眸子里起了一阵波澜。
为什么无颜相见?
难道,李云熙在自责么?是否这就意味着,李云熙并不相信自己是杀害前太子的真凶?
或许,随着年龄的增长,李云熙想清楚了韩潇承认嫉恨杀人的苦衷?
如果是这样,要不要承认自己就是韩潇呢?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可很快冷静下来,不,再想想,该如何解释自己的重生?
若是李云熙知道自己曾刺杀他父亲,火烧太康山,又会怎样?
不能冲动,一旦出错,满盘全输。
李云熙见沈琴一直背对着他,不满的撇撇嘴,
“先生,能把手借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