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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

不,准确说是孔黑子。

通过梦入仙机第二层,孔黑子上身自己的有缘人。

按照仙家的说法,与仙家结缘的人就是弟子,仙家凭依在弟子身上,就像骑着马在世间行走。

所以,这些弟子又叫“弟马”。

出马仙也是这么来的。

此时的孔黑子也差不多,以护卫为马,行走在战国世界。

护卫修为有限,理论上根本不可能挡得住这么多同僚的攻击。

但孔黑子不属于理论范畴。

他缓缓拔剑。

动作很慢,慢到每一个动作都像定格。

但是不知为什么,孔黑子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醒目,那么的磅礴,那么的大气。

每一次定格,视野中的画面都会放大一下。

孔黑子的身材、五官、手指,乃至剑身上的每一处纹饰都清晰到极致。

到最后,众人只觉得,孔黑子拔出的不是剑。

而是整个世界。

剑鞘中绽放的也不是寒光,而是……

自己的五感六识。

一剑光寒十四州!

众人不知道这句诗,但是此时此刻,诗词仿佛具象化。

唰!

大殿中一片茫茫。

国君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离得远。

而且脸前有旒冕遮挡,所以比众人看得更加真切。

那个殿前失仪的护卫……

哦不,那个直言劝谏的忠心护卫手腕轻轻晃动,长剑仿佛飞轮,在身前转了一圈。

下一瞬,护卫收剑回鞘。

在他身后,所有围攻的护卫都惨叫不止。

他们握剑的手全都血流如注,半边身子绵软无力的瘫着,站都站不稳。

孔黑子叹息道:“你们已经为国尽忠了,退去吧!”

国君忍不住拨开旒珠,想要看得更真切一点。

他很疑惑,殿前护卫里什么时候藏了这种人才?

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孔黑子没有理会双眼放光的国君,而是在逆徒身前站定。

后者心中骇然,却还是强装镇定。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殿前拔剑,你这是君前失仪,该当何罪!”

孔黑子哈哈一笑,“铿锵”拔出长剑。

手指在剑身轻轻一弹。

剑身发出清越的鸣声。

那声音……

有种说不出的玄妙。

心灵颤动,三魂七魄都一阵战栗。

就像三伏天饮冰泉,由内向外,激灵灵的打哆嗦。

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事物从身上飘落下去。

整个人都轻了三斤。

身体轻松,心灵澄澈,思维也变得无比通透。

这时代的公侯将相即便有百般不是,可有一点必须承认。

他们掌握了……甚至垄断了知识。

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艺术上的造诣。

在一个以“编钟”为计时,随时汇报时间,提醒臣子们该做什么的时代。

对音乐的欣赏是每个人必备的技能。

一瞬间,全场起立。

他们都听出了那一声的不凡。

大殿里敲钟的乐师更是尖叫一声,一路小跑来到孔黑子面前。

“这是大道之音!大道之音啊!”

“请先生教我,请先生教我!”

说完,不等孔黑子说话便梆梆梆磕头。

在乐师看来,此人用一把剑都能奏出令人神魂颤抖的大道之音。

如果用专业的编钟,又该如何了得。

这种人,见一面都是天大的福分,若不抓紧机会,此后余生都得在后悔中度过。

孔黑子朝乐师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的目光重新转回逆徒。

“君子,当佩剑!你的先生没教过你吗?”

书生瞬间脸色一红。

梦中自然是梦到了,可他认为舞刀弄剑有辱斯文,与自己读书人的形象不符,所以没有佩剑。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剑可以耍得这么帅。

而且还能奏乐。

逆徒狡辩道:“读书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即可,何须亲自披挂上阵?”

“更何况,天下之大,无边无际,便是亲自上阵,也只能征战一方,而坐镇中央,可以征战八方。”

“为上位者,当量才为用,唯才是举,而非事必亲躬。”

“我不佩剑,便是时刻提醒自己,劳心者执国,劳力者执剑!”

听到这话,众人齐声喝彩。

就连孔黑子也忍不住赞赏。

若不是知道这家伙的秉性,自己也会被他忽悠过去了。

此人虽然品行低劣,可耍嘴皮子的功夫十分了得。

孔黑子冷笑一声,“任凭你巧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可是我要杀你,你当如何!”

言毕,剑刃已经横在逆徒脖颈上。

“慢!”

“住手!”

“不可伤他性命!”

包括国君在内的众人齐声惊呼。

如果在大殿里打嘴炮,论道三天三夜,传出去也是一番美名。

可如果直接拔剑砍人。

这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然而,孔黑子冷笑一声,直接抹了下去。

逆徒显然没想到对方如此果断,说杀就杀。

他难以置信的捂着脖颈。

只可惜,这一剑已经割破了大动脉。

血泉飞溅,体内压力失衡,意识与身体已经脱轨。

他半边身子不受控制的痉挛、抽搐。

双脚蹒跚着想要保持平衡,可是很快就变成跌跌撞撞。

“轰!”

书生摔倒在地。

他不甘的瞪着眼睛,“你……到底是谁……为何……坏我大事……”

孔黑子甩了甩长剑,“你不知少正卯吗?”

书生本就瞪圆的眼睛再度变大一圈,眼珠子像金鱼眼一样凸起。

他指着眼前的陌生人,嘴里“嗬嗬”有声。

只可惜,口中满是血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少正卯!

这不是什么名人。

但这个人名,只有一个人知道。

书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梦中的事情会投射到现实中。

他以为梦中之人是虚幻的存在。

他以为可以随意欺骗梦中的人。

他以为……

只可惜,随着那一剑,全都没了。

梦中听过的“诛少正卯”竟然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一刻,所有的念头都通达了。

杀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有时候,杀人是最大的仁慈。

所有的争斗,只局限于一个人。

如果被道德绑架,被礼节束缚,顾忌这顾忌那。

必然发展成流派的争斗,被裹挟进去的人数以百万,甚至数以千万。

这种争斗持续的时间也是百年、千年。

书生抽搐的身体终于平静下来。

他脸上浮现出大彻大悟的表情。

“先生,杀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