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玫瑰第二百四十一场,action!
这些天苏妩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时常会牙龈出血,不想动弹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可她的精神还是好的,和沈倦说话聊天时除了脸色白一点,和健康的人几乎没有区别。
她窗外的花已经摆了满满一排,每天开窗时,从外面看去,都叫人觉得是童话里的场景。
虽然小木屋不是城堡,但从开满花的窗户中醒来的少女,却似乎比公主还漂亮。
沈倦日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还学会了在这冰冷的房子里烧火做饭,学会了打扫家务,还时常会买一些小玩意儿用来装饰,这个最初冷冰冰的房子,经过他长时间的打理,已经变得温馨热闹起来了。
然而黑云般压抑的气氛依旧在不可遏制的蔓延。
在每一次苏妩捂住带血的唇朝他露出的笑容里,在每一次苏妩说着话却突然没了声音昏睡过去时,在每一个辗转反侧不敢睡去的深夜里,在每一个走向小木屋却害怕那扇窗户不会再被推开的清晨里。
在情场纵横多年不断付出真心却从未留恋的天之骄子沈倦,第一次感受到常人眼里的爱情,酸甜苦辣俱全,还被狠狠的加了一味绝望,再加了一味恐惧。
每一天都从恐惧中开始,再从恐惧中结束。
就像一根越来越紧绷的琴弦,他知道自己迟早会有断掉的时候,可他不想也不敢去猜测断掉的时间,他只能充满恐慌却不敢停下的不断绷紧绷紧再绷紧,如同走在一条通往悬崖的单行道,即便明知道前方是深渊,也绝对无法回头。
傍晚的时候苏妩突然想洗澡,沈倦便给她烧了水。
她在屋内泡在桶里的时候,他便坐在外面抽烟。
天边的霞光完全散去了,乡村里没有路灯,只靠村民们窗户里亮起的光,以及天上的星辰月亮照明。
白色烟雾缭绕地升起来,模糊了沈倦的脸,他听到身后小木屋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心里却半点欲望都没有,只有一片温和的宁静。
这是极少数会让他感到平和的时刻。
不需要看,只听着那声音便知道那个人的存在,而水声始终不断,他便也能长久的安心。
不知过去了多久,水声停住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窗户被打开来,苏妩裹着衣服靠在窗边,沈倦转头看她,灭掉了还没抽完的烟,并不靠近,问她冷吗。
“水再烫一点就能把我煮熟了。”苏妩笑盈盈地说。
她笑起来还是那么漂亮,和在城市街头卖花时的明媚模样没有区别,沈倦便也不由自主笑起来,道:“水是烫,但起身的时候还是冷,我前两天订了空调,应该很快就能到了,到时候你开着空调洗,怎么也不会冷了。”
苏妩趴在窗户上看他,依旧笑眯眯的:“好呀。”
待到身上的烟味散尽了,沈倦才推门走进来收拾木桶,他力气很大,能轻而易举搬动那个又大又重还装满了水的大桶,起身时手臂蹦出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衬着沉默俊美的侧脸,在暗淡的光下显得性感极了。
一边把桶搬出去把水倒掉,他一边继续道:“只用这么一间房也不太方便,以后我们把这里扩建一下,至少再添两间房,一间用来做饭,一间用来沐浴。”
“那我岂不成了村里的大户人家?”
“是啊。”沈倦也微笑起来。
“我还能有一间花房吗?专门用来种花的。”苏妩兴致勃勃地接话,“我看电视里那些有钱人家里都有专门的阳光房,种着各种各样的花,看着可漂亮了。”
“当然可以,到时候我们把河边这块儿土地都用起来,还可以在水里圈一个园子种荷花,夏天还能吃莲藕。”
“我对荷花不怎么感兴趣。”苏妩却撇了撇嘴,“我要全部种玫瑰,把整个房子都围满。”
“随你喜欢。”沈倦把木桶里的水倒干净了,又冲了一遍,重新搬进来放在角落,接着又拿了拖把将屋内地板上的水迹拖干净。
“一直没有问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玫瑰?”他一边拖地一边问。
“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朵花就是玫瑰花。”苏妩的瞳孔映着窗外的天空与流云,还有渐渐亮起来的星子,语气闲适,“那时候我正在附近的村校里读小学,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我因为长得好看被选中,去当主持人,我妈妈很高兴,花了五块钱,买了一朵花送给我,在那之前我见过的花全部都是路边开得小小的野花,那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开得那么大那么红的花朵,比河上的晚霞还漂亮。”
“那种被美丽事物惊艳到的感觉和惊喜以及幸福一起留在记忆里,轻而易举就把玫瑰变成了我心里最漂亮的东西。”
苏妩笑了笑,把手伸到窗外,苍白的指节张开,感受风从指缝间穿过。
“很巧合的是,我人生中第二次收到花,依旧是玫瑰。”
“那时我已经十四岁了,本该念初二,可我爸那些年为了在城里买房子,欠下了很多高利贷,我们家每天都被那些催债的找上门来,最后我爸跑了,我妈也受不了村里的风言风语离家出走,剩下我一人,自然没钱再去读书。”苏妩接着说,“于是我就收拾收拾去了附近的镇上,打算打黑工和捡瓶子挣钱,大概还是多亏了我长得漂亮……”她又笑起来,有几分得意地说,“一个开花店的老板收留了我。”
“当时我正在她门外的垃圾桶里检查有没有空瓶子呢,抬头就看见眼前多了一枝花。”
“她问我要不要给她当员工,包吃包住,但没有工资。”
“最开始我还以为她坑我,但干了没多久我就明白了,其实是我在吃白食,因为她的花店根本就没几个客人。”苏妩笑得眉眼弯弯,像只看热闹的小老鼠,“我整天就在店里无所事事,跟着她学会了插花和修剪,她每天都要回家,就在花店里装了一个小床,每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把小床拉出来,早上起床后再立起来。”
“我在那个花店待了两年,最后花店倒闭了,她给了我一笔钱,我又回到了这里。”苏妩脸上的笑渐渐消散了,在清凉的夜风里,她有些惆怅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