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应付完何经纪之后,陈绍挂了电话。
他能当星灿的总裁,都是多亏了林方西的提拔和看重,但说到底,他的前程还是牵系在林夫人,也就是他的表姨身上。
方才何经纪人的问话也正是他的疑问,天知道接到文秘书那个电话时他心里有多惊讶,都是多亏了多年来训练出来的忍耐力他才没当场问出同样的问题。
表姨夫难道终于懂得欣赏娱乐圈的美人了?
他这么想着,在椅子上转了两圈,最后想了又想,还是放弃了给表姨通风报信的想法。
林方西在外风流多年,和林夫人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林夫人看似从来不管,但事实上只有自家人才知道,林方西每换一个情人,那个人的资料便都会被送到林夫人的手上。
倒不是林夫人在监视林方西——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干这种事,只是林方西自己从未有意隐瞒,再加上方家也是个大家族,总会有人乐意做这种事,好叫林夫人亲自分辨,林方西的新情人对她到底有没有威胁。
陈绍倒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自从负责了星灿之后,他更加没机会做这种事——因为林方西对娱乐圈根本没有兴趣。
没想到眼下他却突然有了通风报信的机会了。
可终究方悦是他的表姨,第一次遇上这种事,他总觉得有些不好开口。
想了许久,他最后把电话打给了表妹林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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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摇光对自己引起的风波分毫不知。
第二天要赶去山竹电视台录综艺,吃过早餐正欲离开,孟金枝却突然把她叫住了。
“有个礼物送你。”
孟影后穿着柔软的居家服,把一个东西扔向她。
孟摇光接住一看,是一把车钥匙,上面有兰博基尼的标志。
愣了一下,她道:“怎么突然想到要送我跑车?”
“想送就送了。”孟金枝微笑道,“别人的孩子都有的东西,你当然也该有。”
孟摇光抬头看她,后者却自然而然地移开了视线,蹲下身去抱起小天狼星,一边撸猫一边头也不抬地笑道:“赶紧出门吧,别迟到了。”
“我去电视台肯定不能开这种车。”
“你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
孟金枝抓起小天狼星的猫爪子,对她挥了挥:“拜拜,晚上见。”
孟摇光看着她始终没有正视自己的脸,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但时间快到九点,她没时间再耽搁下去了,只好拿着钥匙匆匆下了楼。
黑色保姆车停在车库里,靳风降下车窗指着旁边的跑车问她:“这是哪来的车?”
“我妈送的。”孟摇光绕着那辆橙色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兰博基尼转了一圈,她昨天没有进车库,自然没有看到这辆车。
“这可是最新的新概念限量版,全世界就二十辆,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靳风趴在车窗冲她笑,“你妈肯定费了不少力才抢到。”
孟摇光考驾照才一年,本以为自己对车没什么兴趣,然而此时看着这辆极有设计感的漂亮跑车,却突然觉得有点兴奋。
只是可惜今天开不了。
她遗憾了片刻,拍了拍车前盖,把钥匙放进包里,抬脚跨上了保姆车,江潮舟在后座打瞌睡,听见声音才睁开眼睛,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摇光。”
“建议你叫我一声姐姐。”孟摇光今天心情不错,看着少年懒洋洋的模样,忍不住又旧事重提了。
“你一个高三学生,就算不需要去学校也总有更有意义的事情等着你做吧?”她想起江家那些数不完的奖状和奖杯,“你不是喜欢机器人吗?”
“给你当助理也不影响我喜欢机器人。”少年冲她眨了眨眼,做出委屈的表情来,“摇光你怎么老嫌弃我想撵我走?再这样下去我要去告诉爷爷了。”
孟摇光一阵无语。
“告诉就告诉。”
嘴上这么嘟囔,但孟摇光还蛮不想他去告状的。
爷爷对她来说始终都是特别的存在,如果可以,她希望爷爷永远都不要有不如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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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靳风果然聊起了昨天的事情。
“节目组给我们打电话了。”他表情有些冷,“说已经处理过负责人和剪辑师了,希望我们可以和平解决。”
孟摇光并不上心,只唔了一声。
靳风没注意她的态度,继续道:“他们倒是想得很美,没事儿的时候拿你当话题人物往死里的黑,有事儿了就立马要和平解决,不许我们站出来说话。”靳风凉凉地笑了一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靳叔说得对。”孟摇光也想起了网络上那些难听至极的脏话,她稍微提起精神问,“那靳叔你打算怎么办?舆论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完全倒向我们了。”靳风表情舒缓下来,“有了叶清那顿发言,百分之七十的观众都相信了是节目组有意作怪在黑你,随后山竹台连夜道了歉,站我们的观众就达到百分之百了。”
早早就睡了的孟摇光倒是不知道这些后续。
她眼睛有些发亮:“叶前辈为我说话了?”
“是啊。”靳风好笑的看她一眼,“你妈昨晚就知道了。”
“那她今早也没告诉我。”孟摇光一边说一边开始翻手机,果然看到了叶清昨晚发的微博,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肯定是吃味了。”靳风看着她的表情继续笑,“你妈想做的肯定比这夸张多了,结果她偏偏半点不能动,还要看着昔日竞争对手站出来保护你。”
孟摇光:……
越是了解她越是发现,传闻中高贵冷艳的孟影后,似乎根本就和大众印象完全相反,简直和小孩没什么分别,这种事也要拿去吃醋。
一边无语,她一边也不可遏制地感到一阵陌生的暖意。
仿佛冰川深处突然冒起的一汪热泉,那泉水汩汩蔓延,自她被冰封的心脏里流淌出来,一点一点温暖到四肢百骸。
兜里的车钥匙还有些硌人,她忍不住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才慢慢压住了这种陌生得让人有些不自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