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叫嚣着“孟迟婳”三个字的提问统统被孟摇光略过了,耳朵隐约听见一个问她对试镜结果有没有信心的提问,她这才略一偏头,朝那个方向抬了抬下巴,侧脸对阎城说了句什么,接着大家就看到那长相痞气的保镖,就像撕开一张纸一样轻而易举撕开了人群,从众多话筒和镜头中精准地揪住了一个离得较远的记者,连带着她标着“飞天新闻”的话筒一起,被提溜到了最前方,距离孟摇光最近的位置。
孟摇光拿过她的话筒,对着她手里简陋的录像装备——手机镜头微微一笑:“老实说信心当然是有的,但因为导演和编剧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过程中还是有些忐忑,不过结局是好的,谢谢小姐姐关心了。”
女记者受宠若惊,又要开口问什么,却已经被身周爆发的记者们再次淹没了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结果是好的是说导演已经定下你了吗?”
“你真的是凭演技得到这个角色的而不是靠你妈妈吗?”
“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毫不起眼的项目?是为了和孟迟婳争抢吗?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孟迟婳?是因为觉得她抢走了你的东西吗?”
孟摇光勾着唇角,黑眼珠轻描淡写扫了一眼众人,却还是只对着那个简陋的手机镜头微笑:“凡是靠后台就能得到的剧本和角色,我是不会看得上的,现在所有在问我这个问题的记者先生们,不光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与我合作过的每一位导演呢,大家还是谨慎发言为好。”
不再多说,也没再多看那些被她的反击弄得怔忪的人群一眼,她在保镖们的护卫下硬生生从人满为患的酒店大厅里挤了出去。
临到要出门时孟摇光隐约听见了一声急切可怜的“姐姐”,她连余光都没有飘过去一下,大步走出去了。
大部分记者选择跟出酒店追上去,厅内却还有小部分记者围着孟迟婳问东问西。
“你在孟家被孟摇光欺负过吗?她都对你做过些什么?”
“孟摇光身边的保镖都是孟家的吗?为什么你身边只有一个她身边却有那么多?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据录音来看孟摇光是做过让孟影后伤心的事吧?能跟我们透露一下吗?”
……
和不好惹的孟摇光不同,镜头前的孟迟婳显然是只小白兔,她红着眼睛,慌里慌张地连拒绝都不会,把每个问题都回答了。
“姐姐没有欺负我,我们关系很好的,你们不要胡说。”
“我本来就只是养女,怎么能和姐姐比?”
“没有没有,姐姐什么都没做啊……”
本来就是清秀无害的长相,眼眶再一红,真是怎么看怎么值得怜爱,再加上她有问必答好欺负得要命,许多口舌犀利的记者都忍不住动了点廉价的恻隐之心。
然而就在一众记者都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写新闻标题的时候,一个很不合群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
“请问网上的视频和录音你听过看过吗?那么清晰的音频,孟迟婳小姐认为是谁录的呢?”
这个问题实在是众多提问中的一股泥石流,却又如冷泉般地让整个现场都镇静下来。
孟迟婳的眸色微不可察地沉下去,可她面上却没有丝毫停顿地摇了摇头,十分茫然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录音?我没听过啊。”
出声的人正是方才唯一被孟摇光回答了提问的女记者,她\\u003d不骄不躁,还低头看了眼手机,这才又用响亮的声音问道:“是吗?”
她将手机举起来:“那么由孟摇光工作室发出的最新版本的完整录音,您也没听过了?”
孟迟婳瞳孔一缩,而在她收紧的眼瞳内,是一条刚发布不久的微博。
没有任何文字赘述,只加了一个红色的词条。
#裁缝诈骗犯#
·
孟摇光在车里听工作室发出来的“完整版录音”。
其实并没有添加太多,前期在孟迟婳问她怎么来了的前面还多了一句“这么无名的电影”,中间多了一段茶里茶气的问话,“是不是因为孟家最近给我争取了几个代言所以你不高兴了?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可以让给你的。”
最后在李钰说出那段“心疼论”之后,还多了一截犀利无比看点十足的对话。
“哈哈~”
“虽然她被孟家收养天天穿金戴玉吃香喝辣资源吊打百分之八十的普通艺人还有一个处处为她着想为她不惜付出一切甚至违背道德的哥哥但是她的命好苦哦~”
“你也太看不起孟家和她哥哥,也太高估命苦两个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何不食肉糜?”
“经纪人小姐,你就是那种人吧?”
“至于我的观众缘会不会完蛋嘛,这个就不需要你关心了”
“——就算经纪人小姐你现在手里拿着正在运转的录音笔,我也无所谓哦。”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录音笔?”
“没有最好啦……可以滚了吗?”
……
甜蜜带笑的尾音消失在空气里,录音结束了。
孟摇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沉默地把手机转来转去,陈锦红还在低头和公关组联系,时时监控着舆情,偶尔转头看她一眼,半晌后才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
“也没什么想问的?”
“问什么?”
“……”陈锦红无声半晌,道,“比如问一问公众对这条录音的反应?或者表达一下对孟迟婳的鄙夷?”
孟摇光笑了一下,眼里却淡淡的:“前者没必要——因为大家都在撒谎,她用录音骗人,我这边却也并没有真正拿出完整版录音。”
陈锦红沉默了一下:“你那番断手断脚的言论和阎城的话都太惊人了,没办法放出去。”
“我懂,所以我才懒得问。”孟摇光转了转脖子,懒散道,“用谎言得到的反馈本身就是假的。”
“至于后者嘛……那就更用不着了,我从来没有鄙夷过孟迟婳,我只是习惯了世上有这样一种人而已。”
她头靠车窗,眼睛望着外面的街道,声音轻飘飘的:“如果可以,我更想永远不要再和她有交集,这样的事情多发生几次,我会很暴躁的。”
她想了一下,形容:“就像被污泥沾了鞋底一样,即便能把她踩在脚底,我也不会有胜利的感觉。”
“只会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