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会有一场party在这里举行,我需要你在那个时候,去帮我接待一位贵客。”
薇薇走在回房的通道上,途中差点撞到人都毫无所觉,她的情绪始终还停留在几分钟前。
在那个灰暗的房间里,荆野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对她提出了看似平平无奇的要求,薇薇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这会是个很好完成的任务,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喜色,只警惕却又早有心理准备地问:“是我见过的人吗?刘总?还是李先生?”
麻木的语气并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
荆野摇了摇头,露出个微笑:“是一位新来的客人。”
“哦?”薇薇笑了下,笑意却是冷的厌烦的,“看来这里的名声越来越响亮了,最近隔三差五都有新客人来呢。”
她很快收拾好情绪,抬头冷冰冰地问荆野:“总要给我张照片看一下吧?如果是个倒人胃口的死肥猪,我到时候直接吐人身上了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荆野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他微微俯身,手指在膝盖上搭成桥,口中在和薇薇说话,眼睛却望着前面的幕布,“我可以用一切向你保证,这会是你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也最惹人喜欢的客人。”
很奇怪,在那一瞬间,薇薇并没有感到放心或者高兴,相反,她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幕布,在看到电影里那张的确漂亮至极的脸时,她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那阵直刺骨髓的寒意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体里,直到走了好远都没有散去。
是那个意思吗?
他口中所说的客人,会是电影里那个人吗?
孟……摇光?
可是,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成为这魔窟里的客人?
无论是在容钦口中,还是在申玉口中,亦或是在网络上,都那么高高在上干干净净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是这里的客人?更何况,她还是陆凛尧……
想到这里,思绪突然戛然而止。
又一个被她直直撞到肩膀的人“哎哟”一声停下了脚步,薇薇回过神来,待看清面前人熟悉的面孔后便打住了想要道歉的心情——那是和她非常熟悉的一个姐妹,此时正穿着露肩长裙端着酒杯袅袅娜娜地要往哪里去呢。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她看了薇薇一眼,上下打量一遍后立刻又坏笑起来,“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美好夜晚被破坏的缘故吧?”
“什么美好夜晚被破坏?”薇薇莫名其妙。
“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女人撞了撞她的肩膀,挤眉弄眼道,“陆先生为你冲冠一怒差点把薛少爷掐死——天哪,我一直以为这只会是传说里的情节,没想到居然被你走了狗屎运碰上了。”
“我们本来都以为你会度过一个火热的夜晚呢。”女人摇晃着酒杯,遗憾地摇了摇头,“谁知道被大老板横插一手——他干嘛非要在这时候找你过去啊?”
“不是他找我是我找他。”薇薇很清楚这底下传播流言的力度,说话多少有些有气无力的,“而且陆先生和我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
“嗨,来我们这儿消费的客人有几个没有女朋友或者老婆啊?”女人不以为意,“人家都愿意为你出头了,多少有几分真心啊,你就好好把握一下,未必没有过上好日子的机会呢。”
两人正说着话,通道那边有穿马甲的服务生高声喊了句女人的名字,女人赶紧拢了拢裙子,匆忙就要离开。
薇薇扫了一眼那边的服务生,突然一手揪住了即将离去的人:“你还没和他分手?”
“谁?你说小寇?”女人不以为意,“我干嘛要和他分手?我就靠他给我的那些消息活着呢,你都不知道,现在地上的世界都发展成什么样了,据说从鸦海到我老家坐车只要两个小时就能到!”
“可是你赚的钱全都给他了!等以后能出去的时候,你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怎么办?”
“那不是还有小寇吗?他说他正要买房子呢。”女人脸上露出点笑容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长得比较普通,每个月的业绩就靠着我了,我当然要帮他。”
“……”薇薇嘴角抽了一下,牙关咬得死紧,“能在地面上阳光下工作的男人为了钱跑来这里当鸭子还和我们这种女人谈恋爱还要靠你养活,你真以为他是爱你吗?”
“行了行了,他等着我呢。”
女人明显不耐烦起来,甩开她的手就匆匆走远了,头顶灯光照着她裸露一半的背脊,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些青紫的淤痕。
薇薇看得眼皮直跳,最后却也只能恨铁不成钢地转了头,一步一个坑地走了。
原本想直接回房,路上她左思右想,还是拐了个弯,朝陆凛尧的房间去了。
可等到了门口,却半晌都没能把房门敲开,直到有在附近房间“工作”的姐妹看到了,跑来告诉她人早就走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拿着手机走得很快。”
薇薇一下就塌了肩膀,她有些后悔自己没走得快些,那样或许还能把刚才发现的疑点告诉他,虽然陆凛尧不许她说出孟摇光的名字,但如果事关她的安危,他应该还是会听的吧。
虽然也说不上原因,可在那个房间里,荆野一眨不眨看着电影的背影,总叫人觉得有些怪异。
不过……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这么急匆匆离开的呢?以往明明每次都会待上一夜的。
·
月明星稀的夜晚,街上行人也逐渐变得稀少,让昏黄路灯能完整地洒在地面上,将整座城市浸染得更加寥落了些。
陆凛尧就正走在这样的街道上,给孟摇光回电话。
他很少会有接不到孟摇光来电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次,莫名就让人在意起来。
于是等那边接起电话,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问出了相同的话:“发生什么事了?”
大约两秒的静止后,听筒里先传来了噗嗤一声轻笑,气氛刹那就变得轻松起来。
仿佛天空里降下来一匹轻若无物的纱,随着那一声笑,将男人眼前冰凉寥落的夜色都变得朦胧缱绻起来。
于是他也微微弯起嘴角,随手将挂在指尖的面具丢进了垃圾桶——他总是不愿让孟摇光和那个地方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
“怎么了?”丢掉那个面具,他戴着口罩,就像每一个和女朋友煲电话粥的男人那样,一边在街上散步般行走,一边语气温和地问,“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找老师请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