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进行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医生戴着手套在孟摇光膝盖至小腿上涂满了药酒,进行了一些让人需要皱着眉强忍才能不痛呼出来的推拿。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孟摇光背后都汗湿了一大片。
她长长舒了口气,接着才发现自己保持着歪在陆凛尧身上的姿势已经很久了。
等到医生拎着箱子走出去,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坐直了一些:“你还好吧?”
为了方便孟摇光依靠而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的陆凛尧摇了摇头:“没事。”
但孟摇光还是很心虚地凑上去给他按了按肩膀,陆凛尧没管这些,只低头看着她的腿,问:“感觉好些了吗?”
“不知道。”孟摇光感受了一下,有些茫然地说,“倒是不那么冷了。”
“以后每次雨天都要来做。”
“啊?”少女露出不乐意的神情,却没过多表示抗议,只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膝盖,然后一脸嫌弃道:“一股药酒味儿。”
她的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腾空而起。
陆凛尧把人横抱起来,一边往浴室走去一边轻描淡写:“洗洗就好了。”
温暖的水流从膝盖上淌下去时,孟摇光听见一点细弱的猫叫声。
接着那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表情茫然了一会儿,直至看到橘色皮毛的小猫咪扑腾着腿出现在门口,她才“啊”地一声:“小天狼星。”
正拿着花洒给她冲洗膝盖的陆凛尧顿了顿,侧头看了一眼从门口跑进来的小猫,语气清淡道:”跟狗一样,闻着你的味儿就来了。”
他听不出情绪地给出评价:“平常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它可从来不敢出来撒欢儿。”
浴室的地面有些滑,小天狼星刚撒腿跑过来就呲溜一样滑了个跟头,孟摇光看着它油光水滑的皮毛和水汪汪的眼睛,半晌才慢慢笑了笑:“你把它养得很好。”
“是dylan养得好。”
“怎样都好。”孟摇光继续笑,“它总算能过上好日子了,以前跟着我的时候总是瘦骨嶙峋的。”
“倒也没有到那个地步,它刚来的时候宠物医生就说了健康没什么问题。”
“那也是经过……我妈妈养了一段时间才好起来的。”
孟摇光低头看着在自己脚边喵喵叫还绕来绕去的猫咪,眼看着花洒里的水不停喷溅到它皮毛上,如同洒了一层亮晶晶的珠子,她便忍不住伸出脚把它往外赶。
“真是奇怪。”她自言自语般嘟囔,“我明明对它一点都不好,它还老凑上来。”
“……”陆凛尧关了花洒,抽了条浴巾过来给孟摇光裹住小腿,“可能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件不需要理由的事吧,也不需要你必须付出什么。”
“人是这样,猫也这样吗?”
“或许呢?毕竟我们又不是猫。”
陆凛尧又想将人抱起来,这次却被孟摇光拒绝了。
“你这样总让我觉得我是个残疾人。”
她自己站起来,在小天狼星喵喵叫的跟随中慢慢走了出去。
·
“这个周末有什么安排吗?”吃饭的时候,陆凛尧突然毫无预兆地张口问了,“我听说你们剧组会休息一天。”
孟摇光“啊”的一声,正在挑面吃的筷子停了一秒,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吃起来:“有了诶。”
她有些犹豫地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男人:“你想干什么吗?”
“本来是有点想法的。”陆凛尧放下叉子,撑起下巴看着她,眼神里含着似真似假的笑,“毕竟你是大忙人而我闲得发慌,有点时间就总想跟你待在一起……”
孟摇光筷子又停住了,她脸上浮现出纠结的表情,对面的男人盯着她的脸欣赏了一会儿,才噗嗤一声笑出来。
“可我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我可是很有素质的。”他低头拿起叉子吃面,“就算是女朋友面前,我也不能插队和你约会啊。”
孟摇光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放松地吐了口气,低头往嘴里塞了口吃的,转移话题道:“意面很好吃,比外面卖的都美味一些。”
“是吗?喜欢的话可以安排到烟苔巷去。”
“那也太麻烦了,而且喜欢的东西就是要偶尔吃一次才能把新鲜感保持久一点。”
“你还挺讲究的。”陆凛尧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问,“为什么用筷子吃?”
“谁说意面就不能用筷子吃了?”孟摇光说,“我不喜欢用叉子吃面,意面也不行。”
“……”陆凛尧不知何故沉默了两秒,才笑道,“挺好的,我小时候也不喜欢用叉子吃面,但父母告诉我规矩就是规矩,必须得遵守才能有体面。”
孟摇光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只听见对面的人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现在规矩倒是守了,我也早就习惯了用叉子吃这些特定的食物,可惜我心里还是不喜欢——就好像小时候那种感觉始终散不去,一直原原本本保留在心里一样。”
他说着,用叉子卷起来的意面已经又要塞进嘴巴里。
孟摇光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来,猛地把手里的筷子递向他。
陆凛尧愣了一下,心不在焉地快速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才问道:“这是干什么?”
“给你啊。”孟摇光说,“不喜欢就不要用了,这种时候又不需要体面。”
她眼神灼灼地盯着陆凛尧,递出筷子的姿势就像是递出一把锋利的武器。
陆凛尧愣愣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把筷子接了过来,在少女的注视下很有几分不熟练地夹了一筷子意面,慢慢送进口中吃掉了。
就好像那一口是自己吃掉的一般,孟摇光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
但这一刻之后,陆凛尧突然又问了:“所以周末是和谁提前约好了?是男是女啊?”
和之前一样,这个问题也依旧来得突然无比,偏偏他的态度漫不经心,甚至头都没有抬起来,筷子还在意面盘里戳着水果。
孟摇光却心里一惊,好一会儿才能答出来:“其实……那个人我也不是很熟,而且,估计会是一场人很多的party。”
她眉头紧皱,看起来说得很艰难。
陆凛尧却好似毫无察觉,抬起头来笑着问她:“那能带家属去吗?”
“家属?”
男人慢慢抬起手,大拇指指向自己,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