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江小流都是打听过的,也是江小流过来找牛小丽聊天原因,他上次就打听了,大舅吕文才,很有可能就在海云农场。
江小流嘿嘿嘿的笑起来:“副厂长是堂哥啊,那牛姐你说话应该好使啊,嘿嘿。”
牛小丽一下子就懂了:“谁让咱俩投缘呢,等着,我给你打电话问问。”
这会儿招待所也没有人进出,正好方便了两人。
牛小丽说干就干,直接就拨了电话:“哥,是我。”
然后捂住话筒,小声问江小流:“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江小流想了想,说道:“明天后天都可以。”
牛小丽点头,对着话筒道:“明天你有时间吗?”
“好,好,我知道了,我跟他说,他叫江小流,我认的弟弟,你多照顾照顾...”
“人品很好的,放心吧...”
“放心,我你还不放心吗?”
“行,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他去找你。”
挂断电话,牛小丽看向江小流:“行了,明天上午你直接去找他就行。”
江小流比了个大拇指:“牛姐威武!”
牛小丽拍了他的手一把:“哪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儿。”
江小流正要说什么,有人来前台登记了,看着牛小丽忙起来,江小流就告辞回房间了。
整理了一些水果,又装了两块蛋糕,走到前台,跟牛小丽一番拉扯,扔下东西就跑了,牛小丽这也算是帮了他的大忙,当然不能就靠一袋瓜子打发了。
牛小丽看着袋子里的蛋糕和水果,又看了看江小流的背影,若有所思。
知道这几天江小流都用车,白朗第二天又把林子派了过来,江小流也没客气,海云农场离这里也挺远的,有车更方便。
上午江小流还要跟浙省的人见面,就让林子先去房间等自己。
浙省来的还是昨天的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杨天华,还有一个二十多岁,魏铁石。
江小流招呼两人坐下,给两人点了包子和馄饨:“先吃饭,边吃边说吧。”
杨天华道了谢,连连说着不好意思。
江小流摆手:“说好了请你们吃早饭的,就别客气了,直接说来意吧。”
杨天华可能没想到江小流这么直接,愣了愣才说道:“江同志快人快语,很好。”
杨天华整理了整理思路,然后道:“那我就直奔主题了。江同志代表的是南理罐头厂,南理罐头现在订单很多,不知道贵厂有没有考虑过开分厂?”
果然是这样,江小流心里想着。
“杨科长,现在我们厂主要是两方面的业务,国内和国外。国内业务已经决定转移到当地的罐头厂了,我们厂主要做出口业务。”
“只是做出口的话,我们厂完全能应付过来,所以暂时没有建分厂的计划。”
杨天华听了有些失望,但是也能理解,但他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江同志,我们浙省的条件,还是相当丰厚的,你听听看?”
虽然知道对面的条件很难超越云天成给的条件,但是江小流觉得听听也不错,就示意杨天华继续。
“我们可以帮你们建厂,厂里的收益我们不要,只要你们能答应从当地用工,配套的各种材料从当地选用就行。”
“当然了,材料的质量和费用,都是同等条件下,优先选择当地。”
这个条件确实是很优厚了,只为了解决当地就业和附属产业的发展,不得不说浙省的领导还是有着超出这个时代的经济眼光。
“杨科长,你们的条件非常优厚了,说实话,我动心了。”
杨天华和魏铁石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却又听江小流说道:“不过现在还没到开分厂的时机,我可以答应你们,如果要在外地建分厂,第一个联系你们。”
南理罐头厂还是底子太薄了,市场占有率太低,是没有办法支撑起分厂的。
这些其实杨天华等人也讨论过,只不过还是想来试试,现在听江小流这么说,也算是达到了预期目标。
杨天华端起粥碗:“那我们就说定了,有建分厂的需求,第一时间联系我们,我们保证,没人能比我们更有诚意。”
江小流笑着跟他碰了碰,点头答应下来。
吃过早饭,杨天华和魏铁石告辞离开,江小流则是喊了林子,开车去了海云农场。
海云农场坐落在海州跟浙省交界的地方,依山而建,景色还是不错的。
不过现在江小流可没有看景色的心情,他心怀忐忑,既希望大舅吕文才在这里,又不希望他在这里。
这是农场啊,除了管理人员,那都是犯了错误才会被安排到这里。
唉,希望人没事吧,江小流在心里叹息一声。
农场管理很严格,还没有到大门,就被一道岗哨拦住了:“你们是什么单位的,来做什么?”
岗哨看江小流两人开着吉普车,还是很客气的,开吉普车的,那都是有正规单位的,态度好一些也正常。
林子拿出白朗给他弄的介绍信递过去:“我们是机床厂的,过来找牛副厂长。”
岗哨看了介绍信,又看了看两人:“等一会,我这边打电话问问。”
江小流跟林子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惊讶,查的这么严格,这个农场级别很高啊。
江小流更是暗自皱眉,这么高级别的管理,大舅的问题难道很严重?
他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也好几个月,但是对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接触的不多,对很多东西的了解,都停留在以前的影视作品上。
正因为这样,对这里的事情才更感到棘手。
正想着,岗哨把介绍信递了过来:“打电话核实过了,你们进去吧。”
“多谢。”林子接过介绍信,跟岗哨道了谢,发动吉普车就进去了。
“嚯,前面还有岗哨?!”林子一边开车一边感慨。
江小流脸色微变:“没事,咱们是正事来的。”
这道岗哨明显是接到了前面岗哨的电话,只是看了看车牌,就让江小流他们进去了。
又开了几百米,才到了农场的大门,一个青年男子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你们好,是来找牛副厂长的吧?”青年男子直接问道。
江小流点头:“对的,我们找牛副厂长。”
青年点头:“我上车,带你们过去。”
说完青年就拉开车门钻上了车,给门卫打了招呼,大门就慢慢打开,指挥着林子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栋三层小楼,里面的人跟现在机关的氛围不太一样,每个人都很忙碌的样子。
青年带着江小流两人上了二楼,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回应,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厂长,人来了。”
牛副厂长在低头写着东西,听到声音也没抬头:“你们坐一会,小王给倒两杯水。”
青年示意两人坐下,然后倒了水,见牛副厂长没有什么吩咐,就退了出去。
江小流捧着杯子,打量着办公室,办公室很简单,一点不像副厂长的配置,看起来这牛副厂长是个实干派啊。
正想着,就听牛副厂长说话了:“你们哪位是小江?”
江小流反应过来,笑着道:“牛副厂长您好,我是江小流。”
牛副厂长也笑起来:“我是牛建军,牛小丽的堂哥。你是小丽的朋友,就不用太客气了,说说吧,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看牛副厂长这明显的军人作风,江小流也没有跟他客气,直接就说道:“是这样,我有一个舅舅,几年前失去了联系,经过多方打听,他来了咱们农场。”
“姥爷姥姥年纪大了,放心不下的就是几个孩子,就想知道我大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没有别的意思。”
牛副厂长坐直了身体,看着江小流没说话,他在判断江小流说的话的真实性。
过了好一会,牛副厂长才问道:“你们是海州机床厂的?”
江小流一愣,指着林子道:“他是机床厂的,我是云省南理罐头厂的,来海州是为了买鱼。”
“南理罐头厂?”牛副厂长念叨着:“是那个上过日报的大队罐头厂?”
“您也看过那个报道吗?对,就是我们罐头厂,签了米国订单。”江小流给他介绍道,这种事情能加重江小流的分量。
果然牛副厂长听了频频点头:“了不起,真了不起。”
顿了顿,牛副厂长又问道:“你大舅叫什么名字?”
江小流心下一喜,能问名字,说明有戏:“吕文才,海州大学毕业,今年应该45、46岁了。”
牛副厂长点头,拿起电话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看向江小流:“我让人查一查,但是能不能查到,我不保证。农场的人,进进出出的太多了。”
江小流笑笑:“您能帮着查,就已经帮我们大忙了。”
“不用客气,跟我说说你们罐头厂吧。”
牛副厂长居然对罐头厂有兴趣,江小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从罐头厂建厂的初衷开始,到中间遇到的机会,再有就是幸运获得了米国订单,还有现在的香江订单。
包括国内市场要转移到青州罐头厂,南理罐头厂以后主做国外市场都讲了。
见牛副厂长兴致勃勃,江小流又开始讲商标和专利的事情,还有就是他对欧洲市场的想法。
这些让牛副厂长更是眼前一亮,这些都算是比较先进的理念了,牛副厂长听的是津津有味,心道南理罐头厂能做的这么好,可不单单是运气好。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牛副厂长接起电话,一边听一边看了眼江小流,看的江小流的心里更忐忑了。
等牛副厂长放下电话,江小流着急的问道:“怎么样?”
牛副厂长笑笑:“不用担心,已经查到了,农场确实是有一个叫吕文才的人,海州大学毕业,年纪也对的上。”
“资料一会就送过来,到时候你看看吧。”
正说着,敲门声就传了进来。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进来,把资料放到牛副厂长面前,目不斜视的又出去了。
“给,你看看吧。”
江小流告了个罪,快步走上前拿起资料,资料不多,只有几页纸。
第一页有一张一寸照片,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戴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睿智的样子。
吕文才,1926年9月生人,海州大学化学系毕业,现有一儿一女,也都在海云农场。
儿子叫吕沅江,女儿叫吕沅静。
信息只记录到1960年,后续就没有了。
江小流皱眉,抬头问道:“牛副厂长,后面的怎么没有了?”
牛建军示意他不要着急:“多的我也不能跟你说,只能跟你说,你舅舅现在人很好,他跟你舅妈做的事情需要保密。”
这么说江小流就懂了,不过他不太理解,就算做的事情保密等级很高,但是也不能不让他跟二舅他们联系吧。
这个疑问牛建军给他做了解释:“你姥爷他们,毕竟是有问题在身的,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是政策就是这样的,谁也没办法。”
“至于为什么你能看到这些资料,是因为你大舅前一段时间有重大立功表现,组织正在讨论给予他奖励。”
“你大舅愿意放弃奖励,只为了能跟家人联系上。”
“你们家人都不错,很重感情啊。”
江小流这才放下心来,人没事,而且做的还不错,这比什么都强。
“牛副厂长...”
“你还是叫我牛哥或者建军哥吧,你跟小丽关系不错,那就不用太客气。”牛建军打断了江小流。
江小流暗笑,这是弄明白了,吕文才没什么问题,不会因为他们的事情牵扯到自己,牛建军才改变了态度。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无亲无故的,谁能一上来就表现的很亲密呢,而且人家能给帮忙查资料,这就很不容易了。
“建军哥!”江小流也不矫情,直接就喊道。
牛建军点头:“这样听起来就顺耳多了。”
“建军哥,我问句不该问的啊,你开始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这些呢?”
牛建军也不在意,给他解释道:“别看我是个副厂长,但是我只管农业生产,别的方面我是不管的,纪律在这里了,不是自己的职责,不要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