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专心投入设计的曾凡被外面的门响拉回现实,刚开始他还纳闷谁这么没素质,后来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自家的门响。
放下电脑走到院子里,响声更大了,还听见刘小民在外面扯嗓子喊他的声音。
曾凡刚打开门,看见刘小民站在门口,脚下还放着一袋大米,一桶调和油,一箱牛奶,还有一箱八宝粥,好像是上星期开会说的年终奖。
“你还活着呀,从上午就给你打电话,打好几个都不接,不会睡了一天吧?”刘小民一边抱怨,一边提起大米和油桶往院里走。
曾凡搬起剩下的两样跟在后面。
“反正也不上班了,我手机改了震动,看电视没听见声音!”
“哎呀,我都多少年没上你家里来过了,得参观一下!”刘小民将米和油放到堂屋右侧的案板上,自顾自进了东屋。
房间里南边靠窗户下面是沙发和茶几,东边靠墙是衣柜,北面墙上挂着电视,除此之外整个房间空空荡荡。
“这是你的客厅呗,你还睡西屋呢!”刘小民坐在沙发上颠了颠,习惯性的检查下沙发弹力和质量。
“沙发就是我的床铺!”曾凡都不记得上次家里来客人什么时候了,家里也没有招待的东西,他平时不吃水果,当然也没预备那个,只好拿了一瓶纯净水待客。
“晚饭吃什么,我在你这蹭一顿行吗,咱俩喝点儿?”刘小民接过水瓶,顺手放茶几上。
“我这没酒没菜,速冻饺子怎么样?”曾凡笑道。
“我靠,你也太懒了,平时不做饭呀?”
“煮方便面我很拿手,你要不要尝尝?”曾凡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唉!你是得找个女人成家,这都过得什么日子!”刘小民叹口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自己觉得舒服就行,没有那个必要!”曾凡拒绝道。
“别把话说的那么死,我就不相信你不想女人,一会跟我回家,吃顿现包的饺子,让我老婆把她表妹叫过来,你们见个面再说!”刘小民把握到曾凡的脾气,不能跟他太客气。
曾凡确实拉不下脸拒绝,主要是他坚持单身的意志并不坚定,之所以选择单身还是自身条件不够,选择范围有限,加上年纪不小了,与其瞎折腾不如死心,刘小民也看透了他这点心思,所以才这么笃定。
“哟,你还懂电脑制图呀,这是设计的什么玩意?”看到他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屏幕,刘小民惊讶的问。
“假期没事干,我准备自己做张床!”曾凡解释道。
“你这设计的挺讲究呀,还要用榫卯结构,这造型像个老物件,一个床铺还整这么复杂,你可真是闲得慌!”
曾凡是在原先架子床的设计图纸上改造,还没有改动几处,图纸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
“消磨时间嘛,总要有点事情做!”
“你这画个大方块是什么意思?这床铺上怎么还安装卷帘门?”刘小民越看越奇怪,这是哪国床铺。
“图纸就是原先的架子床,我准备保留框架进行现代化改造,古人是周围挂床帐,我打算换成自动收缩展开的,开始想装个平板电视,后来又想床顶装个投影仪,把床帐换成幕布,细节还得查资料才能确定!”曾凡还只是有想法,具体怎么选也得看能买到什么产品。
“啧啧!你可真有想法,你这是打算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解决了?”刘小民不知道是夸他还是讽刺他。
“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有想法,有想法才有发明,没有前面无数人的发明,哪有我们现在的便利生活,我这只不过是小玩意,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呢!”曾凡不在乎他是不是讽刺。
“你有这本事应该设计沙发,搞出一个爆款样式,不比你天天钉架子挣得多?对了这个沙发是你设计的吗,我好像没见过这样式!”刘小民拍了拍屁股下的沙发。
“爆款哪有么容易设计?再说我只是业余爱好,怎么跟人家专业的比,现在的收入我很知足了!”曾凡知道自己水平,没有太多奢望。
“切~!你呀,也别以为专业人士就有多厉害,混子多得是,咱们厂设计部那些小屁孩,你以为他们怎么工作,还不是把网上那些爆款找出来分解一下,我看他们电脑不一定比你玩儿的好,出个设计图只知道用什么智能辅助,更别说动手能力了!”刘小民不屑道。
“别人怎么工作我管不着,我还是做自己顺手的工作舒服,上班没压力,回家睡得踏实!”相比换个不熟悉的工作,曾凡更喜欢安定可控的生活。
“你是不思进取!”
“都这个年纪了,还进取什么,机会留给年轻人吧!”
“算了,不和你争论这个,跟我回家吧,我请你喝酒,顺便见个面,说不定能给你点动力!”刘小民站起身,看曾凡不想动,抬手把他拽起来,推着走出屋。
“等等,我穿件衣服,这样出门冻感冒了!”曾凡妥协道。
“对,你是得换身衣服,放假了还穿什么工作服,一会咱俩去澡堂子,搓搓身上的泥!”刘小民操心的说道。
曾凡没有换衣服,只是拿了羽绒服穿上,转身就要出门。
刘小民反而不着急走,拉开靠墙的衣柜,拔了里面的衣服:“你就没有新点的衣服吗?换身干净的也行!”
“相亲相的是人,我平时就这样,没必要伪装,只看中衣冠的人,那也没必要硬往一块凑!”曾凡有自己的坚持。
“我说不过你,不换就不换吧!”刘小民在他衣柜里实在看不见像样的衣服,只好作罢。
曾凡锁好院门,跟在刘小民后面出了胡同,外面路边停着一辆白色小车。
两个人上车坐好,刘小民启动后直接原地掉头,往村外开去。
“不是去你家吗?你搬家了?”曾凡纳闷,还经常下班看到他开车回村呢。
“刚才不是说了嘛,去搓个澡!”
“怎么还那么麻烦,我上礼拜才洗的澡!”
“无论成不成,你打理一下,也算尊重人家嘛,这是个态度的问题!”既然上了车,刘小民就掌握话语权,去哪里他说了算。
几分钟时间,两人就到了镇上,车子停到了一家理发店门口,店里正好没客人,刘小民拉着曾凡一起理了个发,然后才去洗浴中心。
泡、蒸、搓、洗,一通操作下来,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重新回到村里的时候,西边太阳刚刚落下去。
刘小民的家在村东头路边,一栋两层小楼,原先是给他儿子准备的婚房,后来他儿子婚后搬去了县城住,女儿在外面上大学,整栋小楼就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人了。
村子并不大,两家东头西头相距不过三四百米,曾凡知道这是他们家,但从来没有进去过,过去他们一直没有人情往来。
进门后就是个宽敞的大厅,北面是餐厅和开放式厨房,中间一组米白色布艺沙发,沙发南面坐着一个扎马尾的小姑娘,对面墙上的大屏幕电视正在播放动画片。
沙发另一边靠近茶几的位置,两个女人正在一边说话一边包饺子,一个年纪大的曾凡认识但不熟悉,知道是刘小民老婆,另一个年轻的女人他就不认识了,是不是本村的都不知道,他扫了一眼就转过头打量房间摆设,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
曾凡有点脸盲,在这个村子里四十多年,很多人一样不认识,能叫得上名字的不超过两位数,还都是比他年龄大的,四十岁以下的在他眼里都是孩子,能叫出名字的没几个。
刘小民也没给曾凡介绍,招呼他到大厅北边的餐桌边坐下,上面已经摆好了几个凉盘下酒菜,两瓶剑南春,两个玻璃杯子。
房间里的暖气开的温度很高,两个人脱掉外套,正式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