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的身体猛地颤抖起来,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瞬间僵立在原地。
就在方才那短暂的一瞬间,一股灼热的剧痛如同熊熊烈火在他的心经处燃烧肆虐,让他几乎难以忍受。
刚才的景象是如此地刺眼和令人心碎———他们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气氛融洽无比。
然而,墨染却只能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宛如一个置身于热闹之外的边缘人物。
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挤进那个温暖欢乐的圈子里去。
也许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根本就无法接受现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吧。
曾经,她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人,她的眼中只有他,她的喜怒哀乐无一不是因他而起。
可是如今呢?
她的身边竟然围绕着众多的夫郎!
她的笑容不再只为他绽放,她的泪水也不再仅仅由他来擦拭。
当她醒来时,墨染的心中涌起了一阵由衷的喜悦之情。
她被可怕的噩梦所纠缠,情绪彻底崩溃的时候,他心急如焚。
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她的身旁,用自己温柔的话语和坚实的臂膀给予她无尽的安慰与依靠。
但是,当他亲眼目睹众多人一窝蜂似地涌向她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她有着这么多关心她、守护她、呵护她的人!
那么,她还会需要他吗?
又或许,随着她找回往日失去的记忆。
是不是已经将他这个人以及他们共同经历过的那些点点滴滴全都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想到这里,墨染顿觉心痛如绞,那股痛苦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开来一般,让他难以承受。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那是她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这个声音犹如一道温暖的阳光穿透了层层阴霾,直直地照进了他那颗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这简单的几个字,对于墨染来说却如同天籁之音,因为它意味着她并没有将自己遗忘。
这本应是一件让人欣喜若狂的事,但……墨染却不禁犹豫起来。
他真的不知道应该以何种心态去面对她。
毕竟,他远远无法做到像她其他夫郎那样豁达大度,可以心平气和、毫无波澜地看着别的男子拥抱她,甚至为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就这样,墨染站在原地许久,心中的思绪如同乱麻般纠缠在一起。
终于,经过一番挣扎后,他缓缓地压下了那些纷乱繁杂的念头。
然后转过身,目光投向了那个朝他挥手呼喊的女子。
只见云可青满脸笑容地向着他招手,并大声喊道:“快过来呀!”
看到这一幕,墨染感到十分惊讶,同时内心深处又涌起一丝迟疑。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应对才好。
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云可青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再次开口说道:
“我不过是找回了曾经失去的记忆罢了,又不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怎的还你认不出来我不成?”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墨染紧闭的心门,让他原本犹豫不决的脚步开始朝着云可青慢慢移动。
墨染缓缓地走到了跟前,脚步略显迟疑,他的目光落在眼前之人身上。
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张了张嘴,用极低的声音轻轻喊道:
“海……”
然而,那个字刚刚出口,便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戛然而止。
他突然意识到,海拾其实并不是她真正的名字。
回想当初,那只不过是师父在救下她时随口给起的一个称呼罢了。
此时此刻,再度这样呼喊,似乎显得格外别扭和不合时宜。
就在这时,一旁的云可青敏锐地察觉到了墨染的尴尬。
只见她微微一笑,伸手用力一拉,将墨染拽到床边坐下。
然后,她温柔地看着墨染,轻声说道:
“我是云可青没错,但同时,我也还是海拾呀。
所以,你以后依然可以像从前那样呼唤我。”
可是,墨染依旧沉默着,显得十分局促不安,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云可青见状,微微叹了口气,紧接着再次开口说道:
“我明白,要让你一下子就接受这个事实确实不太容易。
但不管怎样,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会因为我的真实身份发生任何变化。
而且,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怀着咱们俩的孩子呢!
无论如何,你永远都会是他(她)的父亲,这一点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听闻此言,墨染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先是触及到她那清澈而温柔的双眸。
紧接着不由自主地下移,最终定格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
他那只原本垂落在身侧的手,此时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一般。
终于,他鼓足勇气将那只手轻轻地覆在了她的小腹上,感受着那里面正在孕育着的新生命所带来的微弱跳动。
“没错……我们是夫妻,而且我们马上就要迎来属于我们的孩子了。”
墨染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其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感慨。
云可青见状,伸出自己那双纤细柔软的玉手,紧紧地握住了他那只略显冰凉且颤抖不停的大手,柔声细语地安慰道:
“所以,从现在起你不要再胡思乱想。
待我的身体恢复之后,咱们再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聊一聊,可好?”
“嗯……我知道了。”、墨染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然而,尽管他嘴上应承得如此爽快,但实际上内心深处依旧充满了不安与焦虑。
毕竟,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使得他根本无法得到片刻安宁,更别提能够像往常那样安稳入睡了。
云可青将他的一切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泛起阵阵酸楚。
她深知这短短数日对于墨染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无疑是一段如同炼狱般煎熬的日子。
他肯定没有办法好好休息,身心俱疲几乎已经成为了他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房去好生歇息,把自己的身子调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见墨染似乎想要开口反驳,云可青连忙抢先一步继续说道:
“还有你们,也都赶紧各自去歇着!瞧瞧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被折磨得疲惫不堪、面容憔悴。”
这话刚一出口,就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一般,在周围那一圈夫郎之中引起了一阵涟漪。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纷纷争先恐后地发言,表示想要留下来陪伴于她左右。
一时间,各种恳切的言辞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嘈杂而又充满关切的交响乐。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在云可青的意料之中,她那清丽的面庞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
只见她微微皱起眉头,轻启朱唇,沉声说道:“都听话。”
仅仅只有这三个字,但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和不可抗拒的力量,使得原本喧闹不已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那些夫郎们一个个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就连墨染也不例外,他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语硬生生地哽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最终只能无奈地将其咽回肚子里,脸上露出一丝不甘与失落。
紧接着,云可青转头朝着门外高声吩咐道:
“碧儿!速派人带领诸位公子前往旁边殿宇的客房歇息。
记住,如果有谁不听,你立刻前来禀报于我。”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着,让人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
碧儿原本正在偏院里休憩着,忽然间听到正房那边传来些许轻微的响动声。
她心中暗自思忖,想来应该是自家姑娘苏醒过来了,于是赶忙起身,步履匆匆地朝着正房赶去。
到达之后,她就静静地守候在门外,不敢贸然进去打扰。
过不多时,屋内传出主子呼唤她的声音,碧儿闻声而动。
毫不犹豫地飞奔进屋子里面,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妥善的。”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夜司寒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
“青儿,能否准许我留在院中?毕竟你的身子尚未完全康复。
如果期间发生任何意外状况,我也好能够迅速作出应对。我定会乖乖待在偏厢房内歇息的。”
要知道,夜司寒可是出了名的医术高明,倘若云可青的身体出现不适之症,有他在场照看,一众夫郎都会安心不少。
云可青略作思考之后,轻点臻首表示同意。
并向他们挥手示意,催促大家尽快按照之前的安排行事,各自回屋好生安睡。
待到众人依次离开房间以后,整个屋子终于真正恢复了宁静祥和的氛围。
然而,这几日以来,云可青几乎一直在睡眠当中度过。
即便此刻她的身体仍有些许不适之处,但眼下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再次入眠了。
她斜倚在床头,轻轻捧起放置在一旁、依旧温热的清粥。
那清粥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仿佛带着一丝温暖人心的力量。
她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只觉一股暖流瞬间滑入喉咙,紧接着,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绽放出一个如花般的笑容。
无需多想,她便能猜到这清粥必定出自夜司寒之手。
尽管其中添加了些许药材,但他巧妙地处理,使得这些药材不仅没有影响到整体的口感,反而让这清粥变得格外香甜可口。
显然,在烹饪这道清粥时,他定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去钻研琢磨。
想到此处,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感动。
毕竟,在无法确定她究竟何时会苏醒过来的情况下。
夜司寒却能够一直将这清粥保持在适宜饮用的温度,这份细心与关怀着实难得。
此刻的她,腹中早已饥肠辘辘。
于是,她开始大口大口地享用起这美味的清粥来,每一口都充满了满足感。
没过多久,那原本满满的一碗清粥便被她吃得干干净净,连一滴汤汁都未曾剩下。
心满意足地放下手中的粥碗后,她缓缓站起身来,准备下床活动一下因长时间卧床而略显僵硬的身躯。
正当此时,忽然间,从远处传来了几声悠扬婉转的曲调。
那曲调似有若无,若隐若现,仔细聆听之下,竟好似是由树叶吹奏而出。
在她的记忆深处,九龄对吹树叶可谓情有独钟。
曾经,九龄还不辞辛劳地悉心教导过她如何用树叶吹出动听的旋律。
如今再次听到这般熟悉的声音,往昔那些美好的回忆顿时涌上心头……
怎奈她于这吹奏之艺着实缺乏天赋,即便苦学多日,却连半支曲调亦难以吹奏完整。
就更休提奏出那悦耳动听之声了。
回想起彼时身处大殿之际,九龄亦是身负重伤。
于是乎,她匆匆扫视屋内一周,几经寻觅,总算发现了夜司寒的药箱所置之处。
她赶忙上前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粒疗伤药丸,而后循着那悠悠传来的曲声方向迈步而行。
刚刚踏出院子大门,抬眼望去,但见门口竟齐刷刷地站立着众多侍卫。
虽是夜半时分,然这些侍卫们个个皆精神抖擞、全神贯注.
无有一人胆敢偷懒懈怠或是困倦打盹儿。
而此刻,他们显然未曾料到,在此夜深人静之际,她竟然会自院子里头踱步而出。
众人皆是这般怔怔地望着她,一时间竟是呆若木鸡,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好在那位将领反应迅捷无比,他一个箭步冲至近前,满脸关切地急声问道:
“海拾姑娘,您此番莫非是打算外出不成?若是如此,末将率领众侍卫一路跟随,务必确保姑娘您的安全无虞。”
云可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回应道:
“不必了,在岛上,还怕有贼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