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骞看看老太太,又看看谢玉平。
最后才看向母亲邹蔚君和大伯母侯芝秀。
邹蔚君一脸平静,侯芝秀脸上尚有愤慨的表情,谢骞恍然大悟:看来章志军去锦湖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呀。
面对老太太的叮嘱,谢骞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小声问道:“是因为志军叔叔去了公司?”
谢老太太和谢玉平同时皱眉。
“你怎么知道?”
谢玉平去看邹蔚君,邹蔚君脸上不掩诧异。
——看来不是邹蔚君告诉了谢骞,那又是谁说的?
谢骞毫无心理障碍补刀:“昨天我在考场外见到志军叔叔了,他到考场接章楠。他见了我倒是没说啥,中午时候我爸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挑拨了志军叔叔去公司闹事……我说不是,我爸似乎并不信。”
谢玉平和老太太都听愣了。
虽然大家都对谢景湖不抱什么希望了,那也没料到谢景湖能畜生到这地步呀!
老婆不爱了,孩子总是亲生的吧?
昨天是高考第一天,有考生的家庭都很重视,一切为高考让路,家长生怕做错什么影响到孩子发挥。
谢景湖可以冷漠不管,不能在这期间找谢骞麻烦,影响谢骞考试!
别说亲爹,一般的继父、养父都没这样干的,只有仇人会这么做,生怕谢骞会考得太好……
至于谢景湖的指控,在场没有一个人信。
没人觉得章志军去公司是谢骞指使的,谢骞不是这样的人!
侯芝秀气得很,“你这孩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昨天回来就该告诉我啊!”
侯芝秀在谢家人心中一向是好脾气“大嫂”,都怪谢景湖太过分,逼得好脾气的侯芝秀发飙。
谢玉平将照顾谢骞考试的任务托付给了侯芝秀,侯芝秀现在觉得自己很失职!
谢骞苦笑:“说了只会让争端扩大,我不想让家里总吵架。”
听听这话。
太懂事了。
谢骞这孩子咋能这么懂事呢?
侯芝秀心酸,转头对丈夫提起了要求:“玉平,‘家’不是讲法律的地方,但它至少是讲情理的地方,不能总让蔚君和谢骞吃亏受欺负吧?”
谢玉平重重点头:“我心里有数。”
邹蔚君想说什么,侯芝秀握紧妯娌的手,“你别急,有我们在呢,会替你和谢骞出头的。”
邹蔚君心里暖烘烘的,真的不急了。
刚才一听谢景湖打搅儿子谢骞高考,温良如邹蔚君都生出一股戾气,眼神直往厨房瞟,很有拿一把菜刀把谢景湖剁碎的冲动!
谢骞回来快半小时,谢景湖才磨磨蹭蹭过来。
昨天挨了邹蔚君两巴掌,谢景湖的脸肿了好久。
脸上的巴掌印是消了,心头的巴掌印消不了。
邹蔚君不但扇了他,还当着章志军和齐助理的面提了离婚!
提完离婚,邹蔚君头也不回走了,直接提前下班,今天也没去公司——自从邹蔚君回京城后,一个星期有七天,至少六天半会坚持到‘锦湖’报道,连周末都很少休息更别提特意请假了,这还是第一次缺席考勤。
邹蔚君的反常,让谢景湖意识到邹蔚君提“离婚”可能不是在开玩笑。
这女人真想离?
谢景湖给谢骞打电话,其实不是故意要影响谢骞考试心情,主要还是试探谢骞,看看邹蔚君有没有把提“离婚”的事告诉儿子。
当然,谢景湖对谢骞也没什么慈父心肠,没有刻意在高考期间刁难,还是因为谢骞成绩实在太好了。
除非直接不让谢骞参加高考,奚落谢骞几句影响不了大局。
心情不好,谢骞可能少考几分……当一个人的总分无限接近满分时,多考几分和少考几分是没多大区别的,反正最后都在700分以上,一点都不影响谢骞挑选国内顶级高校。谢景湖当了坏人还白费力气,这样的蠢事他才不会做呢。
一番试探,谢景湖发现谢骞并不知道,顿时觉得“离婚”只是邹蔚君一时气话。
直到今天,接到大哥谢玉平的通知,让谢景湖到家里一趟。
虽然谢玉平是说要一起吃顿饭替谢骞庆祝下高考结束,谢景湖心里还是毛毛的。
进了屋一看,老太太端坐在客厅沙发上,大哥谢玉平站着,大嫂候芝秀板着个脸,三个人三双眼睛,全冷冷看着他没说话。
今晚果然是鸿门宴!
这个念头冷不丁冒出来,谢景湖脖子都汗津津的。他僵着脖子转移视线,看到了坐在饭厅的邹蔚君和谢骞。
母子俩都没看他。
邹蔚君更是侧脸相对。
不容谢景湖多想,谢玉平冲他招手。
“老三,过来坐下说话。”
谢景湖不情不愿挪过去,刚叫了一声“妈”,谢老太太就冷笑道:“真不容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妈的!”
谢景湖低头坦白错误:“昨天我就是一时情绪激动——”
谢玉平打断他辩解,“一时情绪激动,说蔚君和章志军不清不楚?一时情绪激动,先发制人打电话骂谢骞一顿?老三,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谢景湖哑口无言。
谢老太太语气沉重:“你做了那样的混账事,我已经是没脸见邹家人了。原以为你早晚会改正错误,没想到你越错越多,现在蔚君说和你过不下去了想离婚,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离婚!”
谢景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妈,大哥大嫂,我从来没想过要和蔚君离婚,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永远是夫妻,是一家人!”
出轨的事曝光后,谢景湖在家人面前说过很多假话,但“不离婚”绝对是真话。
离什么婚,一个家大业大的男人根本离不起婚。
谢景湖态度诚恳,说了一大通肺腑之言。
别说邹蔚君和谢骞听了没反应,就是谢玉平和谢老太太也毫不动容——话说的好听没用,得看行动呀,如果早点这样表态,又坚决和国外的情妇划清界限,谢家人还能信谢景湖有悔改之意。
现在才来表态,坚决不离婚,已经太迟了!
第一次,当着家里人的面,谢玉平掀开了遮羞布,把谢景湖的情妇和私生子女摆上了桌面谈:“你嘴上说不离婚没用,蔚君的心已经被你伤透了,不再信任你了!就算我们能帮忙劝住蔚君,让她打消离婚的念头,你又能拿什么来证明自己诚意?你可以做到不再和那女人联系,不再给那对兄妹打钱吗?”
谢景湖讪讪辩解,“我本来也没联系了……”
他的辩解没啥可信度,家里的气氛还是那么凝重。
谢玉平指了指茶几,谢景湖这才发现上面摆着两份文件。
一份是股权转让书,另一份是离婚协议书。
“你选一份签字吧,早签早了结,我们也不想继续当恶人阻挡你追求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