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堡,城北威武门。
“源儿,到了海子山墩,可要注意安全啊。若是遇见鞑子,可不要再鲁莽行事了,保住性命最重要。”
“要是你出了事,娘也不活了。”说到伤心话,罗氏忍不住流下泪水。
“娘,你放心吧,想杀我的鞑子还没出生呢!”刘博源安慰道。
“嫂子,您就放心吧,有我们大勇在,定叫源哥儿毫发无伤。”在一旁送别李大勇的老爹也劝慰罗氏。
“是啊,婶儿,有我李大勇在,保证源哥儿安然无恙。”李大勇也拍着胸脯保证道。
“婶儿,还有我呢,我就是源哥儿的坚实盾牌。”刘三更也凑上来,拍着自己粗壮的胸膛。
“大嫂,有大勇和三更他们俩在,你就安心啦。”
“是啊,他们又不是出远门,这海子山墩离威武堡也就半天脚程,源哥儿也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众人都劝慰着罗氏安心。
“娘,时候不早了,你就回去吧,我们也该出发了。”刘博源告别道。
“行,你们走吧,一定要注意安全!”罗氏依旧不舍的叮嘱道。
三人告别各自家人,跨上从赵百户那低价买来的战马,驰骋而去。
离开威武堡,三人沿着官道行了五六里,就看到前方一道灰色的城墙盘踞在群山间。
“源哥儿,你看,前面山谷两边的那道城墙就是内长城。”李大勇指着前方说道。
“内长城?”
“那是不是还有外长城?”刘博源一时纳闷,便好奇问道。
“源哥儿,这当然有了,过了内长城,再行三十里,就能到外长城了。”李大勇讲解道。
“还真有外长城。”刘博源惊讶道。
“这内长城自延绥镇东路的紫城砦(同‘寨’)起,至西路花马池,全长两千多里呢。”李大勇继续科普道。
“大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刘三更突然问道。
“这都是我爹告诉我的。”
“那你爹又怎么知道这么多?”刘三更刨根问底道。
“三更,你问题咋这么多,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刘博源不耐烦道。
“源哥儿,什么是十万个为什么?”刘三更又接话问道。
“咱还是赶紧赶路吧!”刘博源无语,对刘三更这个二货也是无可奈何。
三人骑马走进山谷。
山谷不长,约不到三十丈,两边各有一道城墙矗立在山顶上,山谷两边上各有一个烽火墩。
当刘博源三人穿过山谷时,仍未见到烽火墩内的守军。
“咦,源哥儿,怎么没看到墩内的守军啊?”刘三更又开口问道。
“莫要管这等事情,咱们走吧。”说完,刘博源一夹马腹,加速离去。
过了内长城后,他们便是进入到外长城与内长城的夹道区域。
在这夹道区域内,遍布着许多墩堡与村子,而海子山墩则也在其中,距离外长城不到十里,可以说是威武堡管辖的墩堡中最危险的一个。只要鞑子偷偷地进入了外长城,首当其冲的就是海子山墩了。
刘博源三人骑着战马沿途经过一些墩堡与村子,看到的俱是残破不堪。
有些墩堡甚至连围墙都倒塌大半,里面空无一人。就连村子内也是人烟稀少,只能听见一些零落的鸡鸣声。
看到这样的场景,刘博源的内心越发沉重。
自从天启七年(1627年)陕西白水饥民王二首义后,各地的农民与军户也纷纷响应,这使得许多走投无路的军户们看到了希望,他们丢下了守边的职责,也加入到造反的行列中。
“源哥儿,你没事吧?”
“看你出了内长城,你就一直悒悒不欢。”李大勇看到刘博源面色不悦。
“大勇,你说,如今的这个朝廷到底是怎么了?”刘博源把心中疑惑说出。
“这个我也不知道。”李大勇道。
他自己毕竟也只是一个小小军户,没有什么太大的见识,自然不知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源哥儿,要我说呀,定是那李千户克扣了咱们的粮饷,不然你看那李千户吃得多胖。”刘三更凑上来回答道。
听到刘三更的回答,刘博源摇头笑了笑,道:“算了,这个问题你们也暂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日后你们就知道了。”
“走吧,快到无定河,过了河就能很快到海子山墩了。”
很快,三人纵马来到无定河边。
无定河是夹道区域内最大的一条河流,属于黄河的支流。
由于无定河水流湍急,且水面较宽,故而没有修建桥梁,只在河面铺设了一道长五十丈宽一丈的浮桥。
此时,在浮桥的桥头,一群人正有序的排着队,只见前面一个声音喊道:“都给我排好队,每人过桥交过桥费三文,大人与小孩都一样。”
刘博源好奇地牵着战马往前面凑去,排着队的百姓们连忙让开。因为他们知道,能骑的起战马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他们作为平民百姓可不敢招惹。
来到桥头,只见一个拒马桩拦住了上桥的路。
五个身着皮甲的官兵正堵在前方,其中两人来回维持着队伍,两人依次收取过桥费,另一人坐在拒马桩后的椅子上,目光盯着过桥的百姓。
当刘博源三人走至桥头,坐在椅子上的那名官兵立刻站立起来,眼神尖锐的看了过来,隔着拒马桩问道:“你们要去何处啊?”
“当然是过桥去。”刘三更上前道。
“过桥啊。”那官兵玩味地打量三人。
“过桥费,每人三文,你们还牵着马,得再加三文。”那官兵轻视道。
“你......”刘三更见状,便要上前理论。
“呵呵,这是我们榆林道王参将设立的卡哨,你一个小小总旗,也得老实交钱。”那官兵说出背后人物,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
“算了,三更,不要与他们纠缠。”刘博源连忙拉住刘三更。
“钱我们给。”
刘博源交了过路费,默不作声地牵着战马走上浮桥。
那官兵看到刘博源三人一副认怂的表情,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其余四名官兵也放声讥笑。
在他们战兵眼里,卫所的军户,都是一群只会种田的农民,根本没有丝毫战斗力可言。
刘三更一脸气愤地说道:“源哥儿,干嘛要交这钱,这浮桥又不是他们修的。”
“可他们实力强啊,背后有参将撑腰。”刘博源没好气道。
“那....那也不能交这么多钱,明摆着敲诈我们。”刘三更低声委屈道。
“放心吧,等我们实力强大了,定叫他们双倍还回来。”刘博源打气道。
“没错,叫他们双倍奉还。”刘三更振奋精神,大声附和。
过了浮桥,三人骑上战马,一路疾驰。
......
海子山墩。
一座周长不过二里的小墩堡,夯土筑起的围墙,高不过一丈,只有一个可供出入的堡门,堡门上的围墙上还设有一个塔哨。
“我们到了。”
“源哥儿,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叫门。”刘三更自告奋勇道。
“嗯,去吧。”刘博源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