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泱泱只是直直地看了他半晌，才缓缓开口：“不好。”
“陆闻昇，从你欺骗我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再有任何可能的机会了。”
“哪怕你心甘情愿对我付出感情，我也不要，懂吗？”
说罢，她便挣了挣手臂，想要挣脱男人的控制。
陆闻昇却反而更加用力的握紧，漆黑的双眸如寒潭一般，再也无法掩饰阴郁的神情。
他没有想到，一个月前他才嘱咐泱泱对待蒋弈一定要狠。
越狠，才越能让男人欲罢不能，
而现如今，少女的狠，竟然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那你要谁的感情？邵明予？褚聿？还是程祁安？”
男人边说着，眼神也逐渐涌出令人心颤的占有欲，再难维持不想引来他人的低声。
“泱泱，你忘了吗？只有我才了解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他们喜欢的，都只是表面的你，是你努力营造出来的你自己。最先遇到你的人，是我。”
泱泱再也没了耐心。
“无论是谁都与你无关，你松开我。”
陆闻昇看着少女再也没有一丝依赖反而被厌恶占满的桃花眸，又看向她喋喋不休不断溢出令他心痛的话语的娇润红唇，再也抑制不住，低下身子，想要吻下去。
泱泱瞳孔骤然一缩，便想将人推开。
但她穿着小高跟，根本无法使力挣扎。
就在这时，两人的身侧忽然传来一道冷进了骨子里的声音。
“松开她。”
两人的动作皆是下意识一顿，朝着声源处望去。
高大的男人正站在走廊转角处，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不知来了多久，双眸沉黑深邃，望向陆闻昇紧握住少女纤臂的双手时，目光满是冰凉。
程祁安？
他怎么会跟来？
陆闻昇咬牙，心道程祁安这个男人是个大麻烦，但他怎么也不可能在此时退让一步。
“程总，我和泱泱聊事情，跟你有关系吗？”
程祁安没看他，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落在被他控制着的少女身上。
泱泱察觉到，连忙摇了摇头，桃眸湿润润的，目光直直地撞向他，模样看起来好不委屈。
她口中还低语：“程祁安，我不想和他聊任何事情……”
焦急之下，她甚至忘了应如何称呼。
而这话就像是某种指令，让程祁安的眼神骤深，竟是直接迈步走了过来。
程祁安的步伐看似不紧不慢，沉稳有序，实则在陆闻昇反应过来之时，男人已经走到了身前两步之远。
陆闻昇冷笑一声，启唇便想说什么，眼前却忽然一黑，男人竟然已经一拳砸了过来。
他身体一个踉跄，竟好似隐约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咔嚓声。
泱泱更是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人巧力牢牢拉入怀中，她甚至能明显地感受到男人强有力的心跳。
陆闻昇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迹，慢慢抬眼，眼底阴霾成一片，在看到泱泱被男人不留一丝缝隙地抱在怀中时，更是目露恨色。
“程祁安，你以为她不喜欢我，就会属于你吗？”
程祁安的唇角却忽而漾开一抹微不可察的讽笑。
他松开揽住少女腰肢的手，慢条斯理地将人带到身后，直到感觉到少女已经站稳之后，他的双眸才彻底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也就在陆闻昇准备率先挥拳的同时，程祁安忽然一把扣住他的手臂，而后狠力往后一拧。
陆闻昇瞬间吃痛，喉间发出痛哼声。
男人这时又忽而将他松开，在他以为这就结束了的时候，继续砸来一拳。
之后又在他快要倒地之时将他拉起继续。
从始至终，男人的动作都不紧不慢，眼神更是无波无澜。
就这样直到陆闻昇觉得自己的整张脸都麻木了，再也感觉不到痛意之时，程祁安才终于松了手。
半晌，耳畔传来男人浸满了危险的声音。
“无论属不属于我，你都只能闭嘴。”
陆闻昇确实早就听闻程祁安曾经在军队里待过两年，打起人来力道自然不会轻。
但他完全没想到程祁安竟然真的会这么不顾场合和体面，对他拳拳下这样的狠手。
特别，还是在泱泱的面前。
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脑中充斥着屈辱和愤怒。
但麻木之后的剧痛令陆闻昇根本吐不出一个字眼，只能放任程祁安带着泱泱离开。
许久，他才撑着地面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而等待他许久都不见人回来发现不对劲连忙出来寻找的助理一扭头，就正好看见了熟悉的男人身影。
他的表情瞬间呆滞，有些不敢确认眼前鼻青脸肿唇角还血迹斑驳的男人，会是不久前都还俊秀雅致的陆闻昇。
“陆总，怎么会这样？”
他连忙走上前想搀扶住男人，却被他一把甩开。
“陆总，您先在这休息，我这就……”
他还没说完，就忽而被男人充满戾气的森冷目光骇住。
陆闻昇紧盯着他半晌之后，视线才落在他的口袋位置。
助理先是一愣，又很快意会，赶忙从口袋中拿出手机递给男人。
陆闻昇低下眸，打开备忘录，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很快，他便将手机扔回到助理手中，而后径直转身朝着酒店大门口的方向离开。
助理下意识低头一看。
屏幕上只有两句话：
“下半场由你留在内厅。”
“今天的事，我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任何一个字。”
助理瞳孔狠狠一缩，手心瞬间冒出冷汗。
再抬眼时，男人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只是此时的泱泱并没有如陆闻昇所以为的那样直接回到内厅。
程祁安在松开陆闻昇之后，便牵住她的手，带着她经过好几处转角，到达了另一处走廊。
泱泱自然看出这不是回内厅的方向，忍不住询问：“程总，我们这是去哪？”
她显然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事情中缓过来，声音颤颤巍巍地，柔软得不行。
程祁安闻言，才终于停住脚步，转过身，视线凝住她，缓缓开口：“在回去之前，我有事情想问你。”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分外清绝的面容，泱泱蜷曲漂亮的眼睫颤了颤，忽然不敢再与男人直视，身体更是下意识退后两步。
只是这一退，后背就直接抵住了墙面。
水雾朦胧的双眸瞬间睁大，她抬起眼帘，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程祁安忽然倾身靠了过来。
直到泱泱能看到男人薄白的肌肤下青色的静脉，甚至两人的鼻尖都仅距离寥寥几厘米时，男人才终于止住动作。
而在这个过程中，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牵住她的手，食指似有若无地摩挲过她的指腹。
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气氛就无限接近暧昧。
“沈助理，你不但认识陆闻昇，还认识蒋弈和邵明予，对吗？”
男人声音磁沉而低哑，温热的气息烫得少女雪白的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她垂下眼帘，声音极其绵软。
“是，都是偶然认识的。”
说罢，不待男人回答，她便连忙岔开话题。
“程总，陆闻昇刚才那样，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少女柳眉轻蹙，确实十分担心的模样。
程祁安垂着眸，看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他没这个本事。”
泱泱有些怔忡，但也知道既然男人这样说，就代表不用有后顾之忧。
她低埋下头，半晌，才嗫嚅道：“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去……”
但她的话语被男人下一句话止住。
“陆闻昇最后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泱泱一愣，倏然抬眼。
“什么？”
男人更加靠近了些，气息裹挟着撒在脸侧，视线紧紧地凝住他。
“什么才是真正的你，又什么……才是营造出来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有，你想要谁的感情，陆闻昇提到了我的名字。”
男人再直接不过地将陆闻昇的话重复了一遍，语气沉凝，目光审度。
冗长的走廊间，两人的影子交迭在一起。
这一刻，无论是情绪和感官似乎都被恰逢其时地放大，暧昧的气息开始肆无忌惮地充斥在两人四周。
两人四目相对间，泱泱终于开口：“如果陆闻昇说的话是真的，那程总想从我这儿听到什么回答呢？”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说不清是多情，还是真的仅仅只是疑惑。
但见男人没有开口，泱泱又忽而轻叹一声。
她悄然将手从男人手中抽出，稍稍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畔。
“程总是不是忘了，无论我是什么样，我都只是您的职员，而已。”
“还是说，您真的希望，我要的是您的感情？”
分不清是源自少女的话还是那处过于敏感，这是第二次，有及至四肢百骸的酥麻之感，令男人的眸光倏然一窒。
然而泱泱很快便退了回去，对他莞尔一笑。
“总而言之，确实非常感谢程总刚刚出手相助。至于现在……我们也确实该回去了。”
……
两人先后回到大厅落座时，当然无可避免地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瞩目。
但好在现在算是第三个自由参与讨论的环节，台中央也并没有主讲人，所以众人都只是注视几秒之后，便都礼貌地收回了目光。
当然，也有不少有意无意关注的人慢慢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坐在第一排的三个男人在这样的环节不但没有相互攀谈，反而直到第三个环节结束，三人都一直保持着沉默，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只是对于这种异常，自然也不会有人敢在背后讨论，只能藏于心里，暗自揣度是否会发生什么新的格局变化。
等到第三个环节结束之时，也就意味着今晚最受关注的事情到来了。
其实对于城东地皮，虽说不上是两极分化，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十足看好。
毕竟，要拿下这块地，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承担得起后续并不如预期发展的后果。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面临破产。
而之前就因为押错一次宝，几代人奠定的基业就这样一夕之间便毁于一旦的，并不是没有。
甚至，所谓这样的个例，还并不少。
在投标的企业当中，最受关注的当然就是站在整个云城商界顶端的那四家了。
主讲人在进行了接连几分钟的总结之后，峰会的下半场才总算是进入了正题。
“相信诸位对于本次定标结果都十分期待，当然，这也确实是因为这块地皮对于究竟是否能带动云城东郊的发展至关重要。”
“那么接下来，就有请我们云城市委代表人公布评标报告和定标结果。”
走上台的两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先是将定标文书举起示意之后，便将文书放在了桌面摄像处。
中央屏幕也很快便出现了结果。
“根据市委评标委员会提供的评标报告，决定君鸿资本为城东地皮的中标人。”
台下自然而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对于这个结果，众人其实都说不上意外，唯有与君鸿资本有利益相关的几位企业负责人终究还是面露一丝喜色。
只是，令他们都意想不到的是，代表君鸿资本上台发言的，不是孟岩，更不是程祁安本人，而是那个看起来还十足出尘纤柔的女孩儿。
她步伐轻盈，款款走到台中央，亭亭玉立站定的少女整个过程都落落大方，半点没有如不少人所以为的那样青涩怯场。
黛青色的珠绣旗袍衬得她愈发柔美，也愈发令人瞩目，但又着实有些脱离于她所处的这个圈子。
这种颇具反差的神秘感让人无法挪开视线，开始期待起她接下来的发言。
在环顾一眼整个内厅之后，泱泱莞尔一笑，而后缓缓开口：“各位尊敬的先生，女士，你们好。非常荣幸今天能代表君鸿资本站在这里，向众位致谢。”
“其实无论是君鸿资本，还是城东地皮，相信大家都早已经十分熟悉。所以，今天我想和各位聊的，并不是君鸿资本为这次投标做了多少准备工作，而是在拿到这块地皮之后，君鸿究竟会怎样引领整个云城东郊的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