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决所需的时间,足以见证王国兴起又覆灭。”
“对决所耗的能量,足以倾倒大海、覆灭天光。”
“对决所求的意志,足以贯通一心、颠倒梦想。”
雷电将军的身影战甲覆盖,飘带修长,背后人偶之身挥动那雷霆凝聚的、切开时空的太刀。
空间凝固,时空静止,宛如琉璃般破碎。
万物都仿佛在雷光下寂灭。
“而你,依然存在。”
千手百眼恶曜雷罚之下,影的身影从这无想的一刀之中化作雷光飞出,劈下耀耀刀光。
她回答道:“我所背负的意志,不损不灭。”
“我将永远存在。”
她的背后有星辰升起,有神座降临。
天下人座。
第六命星,负愿前行。
秘剑——“梦想真说”。
“真说”一语乃“新锐”之意,稻妻之事也已经迈向新篇,她摒弃“无想”,背负众人之“梦想”。
从太刀的九向剑路之势到薙刀术的基本,从各种“构”位与变化,“切”与“返”之理,到元素和刀剑融合的诸般奥义,到最后奥义的奥义,“无想”又无双的一刀……还有此刀。
汇聚万千真言,竭尽诸愿百眼之力,以梦想一心斩出粉碎一切诅咒的——梦想一刀。
两人的厮杀已经拼尽一切。
光芒交织,宛如开天辟地,宇宙万劫归寂,又有无数愿望化作光芒诞生,照耀亿万寰宇。
影手中的梦想一心上,一股权能之力化作无尽光华升起,化作那超越一切的力量,化作那一刀斩落雷电将军的无上神光。
刺目中又带着柔和,带着坚韧,带着无上美好,带起绯樱起舞。
雷电将军的眼中露出错愕,身躯从空中落下,满天雷海和身处宇宙星空景象中的人偶,一起溃散为万千点。
两人的厮杀,在无情时间的流逝中,再次落下帷幕。
“结束了吗?”派蒙开口。
姜逸周围二十四明月收起。
荧望着站起来后,恢复巅峰的雷电将军。
影持着“梦想一心”,沉默不语。
“到此为止。”雷电将军开口道,“你赢了。”
肃杀的气氛宛如因为这句话被抚平。
“我原以为你无法超越过去,看来我还是太过武断,轻视了你的灵魂。”雷电将军望着意识空间的天光,“永不磨损的意志,终究是无法拥抱未来啊。”
仿佛有淡淡的伤感。
姜逸望着时间之风,他以前在梦中也练习过漫长岁月的剑,和记忆衍变的敌人厮杀不知道多少年,但那只是时间感官改变,醒来感悟在,岁月不流逝,相当于超快思维,和高级版“死前走马灯一样”的梦境原理。
而雷电将军和影的厮杀,是真正有时间力量参与的五百年,她们身上都有了时间流过而不灭不朽的厚重。
如今此地的时间流速和外界还是不同。
“你无需担忧未来,也无需独自前行。”影认真无比地道,“我最懂得你的强大,若只凭我一己之力,这场决斗的败者必然是我。”
这不是谦虚,而是不必掩饰的事实。
“然而……出刀的理由,决定了武艺的格局与极限。我所背负的是投向天光的万千视线。每思及此,我就能感觉到这把‘梦想一心’中传来的异动。”
她看着手中刀锋明亮,能量充盈的“梦想之心”,“这把从真手里接过的刀,像是在试图提醒我……激励我。”
影想到了当初对她出剑的姜逸,让她震动的姜逸,那背负着诸愿的姜逸。
那时,是这样的觉悟和责任吗?
所以不断坚持,不断升华,不断强大,以弱小的权能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力量,还有那让人钦佩的韧性。
雷电将军望着“梦想一心”:“我也感觉到了,方才激战中,它似乎释放出了全新的力量。这份力量,甚至在我的认知之外。”
那力量击破了无想又无双的一刀,粉碎了她的恶缘,斩掉了影向天魔之身,让影从万劫之中挣脱,将其击败。
在雷电将军和影谈话中,姜逸、荧和派蒙宛如化作了路人。
影满是回忆地开口道:“这是‘真’的佩刀。可能在我真正理解并认同她的时候,刀才会全力回应我。握紧‘梦想一心’,让我有了与她再次并肩的感觉。熟悉而又陌生……从不挥刀的她,始终在我身旁。”
这不是错觉,刀中传来温暖的力量。
真似乎就在此。
姜逸盯着“梦想一心”,深吸一口气。
雷电将军闭目又睁眸,对影道:“我,认可了。你崭新的意志并非源于磨损。我不会再阻碍你试图修改法则的行为。”
她迈步前进,收起了“薙草之稻光”,来到影的旁边,郑重道:“从今往后,此身依然是你的协助者。”
荧听到这话和派蒙一起露出笑意。
可喜可贺。
影点点头,对视雷电将军的眼眸,反思道:“我不会再设下什么绝不容更改的法则了。你曾代表我的过去.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真从没把我当成无惧无畏的武器,我也不该将你视为工具。”
她想到了姜逸那拿团子牛奶都要给雷电将军和她各一份的行为,还有她和姜逸在荧和派蒙未找到他们之前,聊的阴阳寮,那阴阳师和式神的故事,武器和朋友。
“……呵。”雷电将军抱着胸,稍微越过了影,作为人偶,过去的影,她的心情该怎么说呢,“你真的变了。这就是人类常说的‘成长’吧。”
希望不是和姜逸学的。
把她当做一个有感情的人。
难道她还会和影一样,在意自己吃不到团子牛奶?她可是武者和守护永恒法则的人偶诶!
“我明白了,我会成为你的影子,就像你曾经是真的影子一样。我将履行的职责不会改变。”雷电将军和影错开,背对背,宛如对应的双子,在交流,“但作为武者,我很期待以后还有像这样战斗的机会。”
下次,找姜逸也战斗一下,刚才她感应姜逸庇佑荧和派蒙的力量,在出去又进来的过程中,对方好像又变强了。
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厮杀五百年。
影心中所想和雷电将军差不多,不过开口是:“单论胜负本身,你仍心有不甘,是吗?”
作为一个从来未败的将军,这个心情应该是必然的吧!
雷电将军看着远方,否认道:“只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很新奇,值得回味。”
她说完,迈步向前,独自一人站立到旁边,望着意识空间。
“这就算全部结束了吗?”在派蒙的感官里,这件事的结束其实有点快,有点不真实感。
虽然没什么不好,但听雷电将军和影的说法,明明打了这么久呢,一下子和好了?
意外似乎和派蒙想的一样发生了。
影低头:“嗯?”
她的手中,和雷电将军开始谈话后,光芒已经收敛的“梦想一心”不受她控制的再次发光,流动出力量。
绯色的雾气在光辉之中,飘飘渺渺,烟烟缕缕,带着飘落的粉色樱花花瓣,在前方汇聚。
白色气流宛如漩涡转动,化作了紫色光雾缭绕的一颗深紫色的宝珠,宝珠内有淡紫光芒从中间散发的,雾气里飘荡点点星辰光点。
空中樱花花瓣悠悠落下,越发密集。
这一枚梦想一心散发的光芒,所凝聚的雷霆般的宝珠里,有声音响起。
“你们好啊,影,还有在此的见证者们。”
“嗯,好热闹呀!到来的见证者居然有这么多?”
稍微对挂在姜逸身上的百鬼少女、纯水精灵、小仙灵等存在而感到震惊,这人是干什么的?
咳咳!在意识没脱离梦想一心出来前,她并不能感知外界。
“我是雷电真,没能尽到职责的前代雷神,为你们留下了无数的麻烦。”她的声音温柔而礼貌,让人完全生不起气。
影错愕而惊喜,声音尽可能地平静道:“真……?”
“真?!!!”荧和派蒙心中震惊,下意识看向姜逸。
真似乎没死?
姜逸摇摇头,示意两人先别开口,继续听下去,看下去。
若真这意识可以存在,那倒是简单,问题是……
他看向那宝珠。
真的声音对影回应道:“我很开心,我知道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走到这一步。我在‘梦想一心’中留下了些许微弱的意志,你发挥出它所有力量的那一刻,我也会被释放出来。”
宝珠外,微弱的精神力量正在溃散,化作一圈圈的能量光晕。
影似乎也察觉到了。
真在开口解释,或者说离别前交待道:“至于为什么要用如此迂回的方法——因为那时的你深信自己的想法,什么都听不进去嘛。”
似乎带着一点姐妹之间的调皮,又化作稍微的沉重。
“……可我没有时间等待你回心转意。请原谅,我只能以这种方式等待你的归来。”
影手放在胸口,压住悲伤:“但你从未向我提起这些……”
荧和派蒙保持着安静。
姜逸在组织语言。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抱歉。我一直觉得很愧疚,突然就将稻妻托付给了你。这些道理,本应由我循序渐进地传授给你,让你不再执着于‘无想’。”
真宛如那贤淑的大姐姐,就算众人看不见对方的相貌,只能听到声音,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温柔。
影仿佛想避开这儿女长情,转移话题道:“那时你就感知到坎瑞亚即将发生的事了吗?”
真宛如在里面点点头,然后回答道:“嗯,多少有点吧。无论是对于哪位尘世执政来说,‘那边’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荧和派蒙竖起耳朵。
不过,本以为真会谈论一下坎瑞亚,但并没有呢。
也对!在这时刻,这些事情哪有姐妹般的交谈更重要。
真有点遗憾道:“现在的我已经无法感知到时间了。我不知道我们阔别多久才重逢,也不知道在此期间稻妻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走过了极其艰难的路,一定有许多次想要落泪,对吧?”
说到最后,她似乎很是确信地叩问影。
影作为稻妻的神明,虽然鼻子微酸,但又岂会在这么多人,在真的面前落泪,展露那委屈呢。
“……别小看我了。”
真在里面似乎一笑,让众人各自默默低头:“你看,你承认了呢。”
影没好气地望着真的意识。
喜欢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糗吗?
“我考虑到这种可能性,才特地为你留下一份礼物,以缓解稻妻的痛苦。来吧,在我最后的意识消逝前,收下它。不过,最重要的一步还是要由你亲手……”
姜逸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那个,打扰一下……”
“我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