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三媳妇肚里孩子的安危,又想到神婆当时说的话,她心头就忧心起来,妹妹不来找她,她也会去城里找她说说此事的。
上次村里派差兵过来登记孕妇花名册的时候,任婆子就感觉不对劲了。
“说的好像我得承你情似的,我养这么大的儿子,身上流的是你的血,你作为生母也有责任。”
任婆子说完这话,在妹妹对面坐下了。
小裴氏默了声,她今个儿不想跟姐姐吵架,这么多年了,她到底是理亏,不过能让姐姐准她见孩子一面,她很欢喜。
任家院外,宋九和傻夫君过来了,就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那匹拉车的马跟车夫一样都年纪大了,这倒是与宋九想像中的不一样。
就是这么一匹老马,也让村里人兴奋这么久,一个个看稀奇的样子,都挤到任家院外不愿意走。
宋九收回目光,心头奇怪,若是城里那处府邸来的人,也不至于赶这么一匹老马,难不成是故意的,也不想声张么?
夫妻两人进了院子,正屋里听到了动静,原本还一脸平静不说话的小裴氏立即朝门外看,透过门缝看到了院里站着的三房夫妻。
小裴氏连忙说道:“姐,我先见那村……你三媳妇,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见老三。”
任婆子还愁着母子相认现场怕老三难过,没想到一向狠毒有心计的妹妹也会有怕的时候?
这要求倒是不好拒绝,任婆子这就出来,把老三支到厨房里帮他爹添火去,随即把三媳妇叫到正屋里来。
宋九果然没有猜错,任家能有什么亲戚,果然只有这位了,就是不知道她今天过来的用意。
自打宋九进屋时起,小裴氏的目光就没移开宋九的肚子。
怀双胎的肚子那叫一个大的,小裴氏看到这大肚子就想象着里头怀着两孙子,人都激动起来。
她这么多年就只有这两个儿子,结果还没了一个,现在总算有盼头了,一生就生两,再养两年又生两,子嗣丰盈,她裴锦再也不怕被那些个侧妃拿捏。
这世子之位,只能是她这个正妃生下的孩子才能得到,那些侧妃身世再好,再有能耐,也仍旧只是个妾室,生下的孩子也只是庶子。
随着小裴氏内心的想法涌出,才进屋的宋九就惊住了,原来荣长的生母打的是这么一个主意,可惜了,她做梦梦到月亮入怀,婆母说有可能是怀的女儿,指不定就是生两个女儿。
宋九这一刻特别想生女儿,即使生了儿子,也绝不会让她得逞。
终于小裴氏的目光落到宋九的脸上,就见她一双明亮的杏眸正看着她,这眼神还挺有威慑的,小小年纪有这城府不简单,长得也还过得去,将来两孙子不会长得差。
“坐吧。”
小裴氏突然开口,那声音就像给宋九赐座似的高高在上。
宋九没动,任婆子听到这话却是笑出声来,“在我家还要你赐座?你还真是敢说,老三媳妇坐我旁边来。”
习惯人前高高在上的小裴氏被姐姐奚落,她不敢接话,接话必定吵架,吵架的话今个儿就白来了。
宋九在婆母身边坐下。
小裴氏抬了抬手,齐嬷嬷立即领会,这就出门去了,没一会儿齐嬷嬷抱着几匹好布进来,又接连走了几趟,转眼堂前八仙桌上堆满了东西。
上等好布料,还有三套金银首饰,以及一盒子的银锭子,一出手就是财大气粗,就像那日在街头那样,想给任家一包银子的作派如出一辙。
宋九看了一眼,神色平静,落入小裴氏眼中便明白了,看来还不够。
齐嬷嬷又出去了,转眼带进来一位姿色好的乳母,小裴氏刚要说话,任婆子突然开口:“老三媳妇,前不久买的母羊照看得怎么样?”
宋九立即明白婆母的意思,连忙接话:“娘,用麦麸喂得胖壮,每天的羊奶我都喝不完,就跟夫君一起当早点了。”
任婆子满意的点头。
果然婆媳二人的话没把小裴氏气死,竟然让孕妇喝羊奶,她家大孙子这么精贵,就该有位乳母悉心照顾才是。
“那山里喂的羊,天天吃草,能有什么营养,我看——”
小裴氏话没说完,任婆子开了口:“牛也吃草呢,有钱人家哪个不吃牛肉,我看羊奶就挺好的,庄户家里的孩子就是这样养大的,个个身体健康,再说庄户家里又不是大户人家,请不起乳母。”
小裴氏正要说把这位乳母给过来,任婆子又冷笑一声,“乳母再好,也不及生母的一口奶,生而不养枉为人,我们任家不兴这一套。”
小裴氏瞪大了眼睛,气得手一挥,乳母被带了下去。
屋里气氛不太对,小裴氏刻意压制着自己的脾气,总算平静下来,便指着桌上的东西说要送给宋九,这些布料给孩子做布片子或者小孩子衣裳,穿起来舒服。
任婆子一听,在一旁又笑了。
小裴氏气得手握紧成拳藏在袖里,“姐,你笑什么?”
任婆子懒得答她的话,而是看向宋九,说道:“老三媳妇,这位是我娘家妹妹,你一进来还没有叫长辈呢。”
宋九顺势起身,朝小裴氏行了一个晚辈礼,喊道:“姨母。”
姨母?她才是她真正的婆母。
小裴氏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道:“行,这些是姨母给你的,收下吧。”
“劳姨母费心了,这些布料我就不收了,孩子用得上的,婆母已经帮我准备好,尤其是尿布,得用旧棉布做的才舒服。”
宋九客客气气的带着疏离,甚至看小裴氏的眼神都带着淡漠。
小裴氏再一看眼前的婆媳二人,越瞧着越像对亲母女似的,神色都一样,还不为桌上的首饰和财宝所动呢,有骨气。
“布料用不上,这些首饰和银子还是可以的,尤其安城的三百亩良田,想必你不会拒绝吧。”
很快小裴氏从怀里拿出契纸放到了桌上,任婆子见了,脸色都变了,生气问道:“你才来安城,这田怎么弄到手的?”
这儿可不是平江府,也不是京城,或者北地,她要得到人家的田地,就是用了非人的手段。
安城的百姓日子过得多艰难,她借着自己王妃的身份欺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