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荣长说要上山采野花,孩子他娘要做香囊。
任婆子一听明白了过来,没有阻拦,只交代老三早去早回,别在外头停留。
任荣长这就拿着砍柴刀,背上箩子上了山,媳妇要的东西,除了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但凡他能弄到的,都会弄到手。
终于这一天闹闹哄哄的过去。
任家人啥也没有解释,村里人就被村长给带偏了,再加上吴家人一脸吹嘘的样子,还有刘三娘默认的样子,转眼间,村里头这所有的变故,都是刘三娘肚里的孩子所带来的福气。
自打这一日以后,吴家人在村里头那可是不一样的存在,村里头没有人敢得罪,看到刘三娘,更是带着恭敬之心。
村里人越是这样,吴家人越是受用,刘三娘也发现自己被带走关了几日,再送回来带来了这么多的好处,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祖宅院里,自从这天出现异像以后就再也没有闹出动静来,任婆子和任老头大清早起来看情况,没有飞鸟没有祥云,显然一切皆已经过去,两人松了口气。
也就是从这日起,水乡村也没有再发生奇怪的事情。
村里人卖鱼卖野味,大多弄到了现钱,没舍得卖的,留在家里也能吃好长的时间了。
任家将三媳妇生孩子的事瞒着了,宋九就在屋里悄悄地坐着月子,任家两老的也不回村里去,住在了山脚下。
任家大房二房还像往常一样,老大任广田又回城里做事去了,留下沈秋梅带着闺女守在院里。
任家二房屋里,杨冬花将熏干的鱼拿出四条大的放入竹篮子里,随后又拿了蘑菇以及两只野鸡,打算跟丈夫一起回一趟娘家去。
上一次娘家分家,杨冬花被气着回来的,后来去拿过两次药,她都没有进娘家的门,再后来她不吃那些药了,也就没有再回去过。
年前了,杨冬花也惦记着爹娘有没有吃的过年,虽然她仍旧不想回到那处从小长到大的院里,不想看到大哥大嫂的嘴脸,但她还是带着丈夫去了。
到了杨家村,村里人一个个的都在地里劳作,这一场冬雨给大家带来了希望,得到的消息,都是城里的国师求的雨,他们很感激这位国师,深得民心。
一路走来的村落,都没有水乡村这么离奇的,下雨有天水送来的鱼,满村子跑的野鸡,他们都没有老天的馈赠。
除了地里能藏水了,土壤松了,来年能春耕了,便没有别的什么变化。
二房夫妻两人默默地走在村道上,有人看到她带回娘家的吃食,露出羡慕的目光,杨家村里好几个外嫁的女儿,就数杨冬花嫁得好,时常惦记着娘家送吃的,多孝顺的孩子。
只是夫妻两人到了杨家小院外,屋里就传来争吵声,大嫂大着嗓门在说话:“咱们家地不多,我催着丈夫去城里做事怎么就不行?”
“哪家的男人不去城里找事做,都年关了,恨不能多挣几个现钱回来,哪像他,只知道待在家里,倒也像别人那样学个手艺啊。”
杨家两老的坐在门槛上没说话,只有杨婆子周氏会偶尔接上一句:“你催着老大出了门,出点啥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一个大男人的,会出什么事儿,个个都去城里找事做,都没见人出事。”
齐氏越说越激动,看着厨房门口不说话的丈夫,更是恼火。
杨冬花这会儿推门进来,一家人看向两人,大嫂齐氏见妹妹又回来了,脸色不好看,若不是看在她拿的吃食上,怕是会说几句。
杨冬花将吃食送到爹娘手中,却不交给大嫂,就着刚才大嫂说的话,她看向厨房门口的大哥,说道:“大嫂没说错,大哥为何不入城挣现钱?”
“咱们家的地可不多的,现在老天下雨了,来年就要春耕,家里的种子粮都有了么?”
不要说种子粮了,这几年旱灾闹得,都揭不开锅了,哪来的种子粮。
杨大福听了妹妹的责备,不高兴了,“你说得倒轻巧,去城做事,我一个庄户会做什么事?一个个说去学手艺,我跟谁学手艺,人家的手艺平白会教会我?”
齐氏心思一动,立即看向妹妹,“我听说任家大哥会做木工活啊,都是亲戚关系,怎么着你也能跟着学一学,你倒是开口呢。”
杨冬花看向大嫂,这是打听过的吧,大哥底下的徒弟很多,想学还得看你勤不勤快呢。
杨大福听了媳妇的话,有些心动,反而坐在门槛上的两老的,却是面露不快,杨婆子周氏开了口:“那得十天半月回来一次,老大要是走了,这个家,我们两老的要怎么过?”
大哥去赚钱是好事,怎么就不能过了?
只是杨冬花不知道,果然如她猜测的那样,分家后的杨家,大哥和二哥闹掰了,二哥一气之下做了寡妇家的上门婿,不回来了。
大哥和爹娘一起住,才多久的时间,两老的就被赶到了小屋子住,正屋囤了出来给大哥大嫂住,美其名曰是大房总要生孩子的,到时候东西屋要给他们的孩子住的。
两老的还没有死,先住小屋子去了,但凡大儿子出门赚钱十天半月不回来,还不知道儿媳妇要怎么对付两老的。
眼下杨家的田产和屋子都落大房手里,老二是啥也没有分到的,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回来看一眼。
杨冬花听完这一切,简直气得肝疼,她看着唯唯诺诺的爹娘,以前的爹娘当家做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怎么才几个月就变得这么懦弱了。
大嫂逼着大哥出门赚钱,大哥犯懒,被迫之下倒也想跟任家大哥学木工手艺,可是爹娘不准他出门,于是一家人都在家里僵持着。
杨冬花跟着爹娘来到小屋里,看着简陋又潮湿发霉的小屋子,心都凉了,她将所有吃食放到桌上,交代道:“爹娘自己留着过年,记得不要给大哥大嫂。”
但显然这话白说了,同一个院里,她前脚一走,后脚就被大嫂拿了去,她一个外嫁女怎么管得住呢。
可是要说这一切是怎么造成的,不也是自家爹娘自作自受,当初但凡听女儿一句劝也不可能是这样。
周氏看到女儿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连忙握紧女儿的手,恳求道:“你嫁到任家日子过好了,女婿也有能耐,你借二十两银子给你大哥买种子粮,这样你大嫂也不在院里吵吵闹闹了,能安生的过完这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