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一脸无奈的说道:“大小姐的话就不中听了,回娘家来了,岂能住在外头,要是被这些地方权贵们知道,定会笑话的,大小姐难得回来一次,就忍一忍吧,主母今日话不好听,都是事出有因,一时口急。”
“但是大小姐也是知道的,主母若不惦记着大小姐,又岂会一直留着大小姐的闺房在此,每每主母来闺房坐上一阵,就会哭上一阵,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做母亲的舍得。”
任婆子眼眶一热,面色却是平静,她说知道了,不会让孩子们乱跑的。
赵嬷嬷这就要退下,任婆子想起一同带回来的汤氏,于是将路上发生的事情说给了赵嬷嬷听,也叫她将人带去交给她母亲处置。
赵嬷嬷听说小公子在外头养了外室,怀了身孕还胆大包天的敢去陷害即将入府的陆家姑娘,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事儿倒是让大小姐遇着了,不然裴家这事如何收场。
被外室收拾了的正房,人家还没有入门就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原本娶州同知的女儿就是为了笼络同知大人,这下倒好,都被这女人给害的。
赵嬷嬷同主母一样的讨厌外室,这就带着几个下人将汤氏五花大绑的给带走了。
好在这个家里她母亲还尚有一丝理智,不过听着府中西院挺得势的,任婆子留了个心眼,这就叫来老二任广江,叫他机灵一点,带几个护卫去西院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任广江还没有停歇下来就被母亲派了任务,这就带着人出了侧院。
任家人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坐在任婆子身边的宋九看向怀中坐着的双胞胎两孩子,此时两孩子已经犯了困,靠在母亲怀中,小脑袋耷拉着。
宋九想到活泼的孩子们又岂会拘束于一处小侧院,于是说道:“娘,我手头还有些钱,又有晋王妃给的铺子和产业,我记着我来时齐嬷嬷交代我平江府便有铺子的,咱们也不缺这点儿钱,在外头租处院子住下吧。”
“这样不受裴府的拘束,孩子们也能活得自在一些,初次出门,孩子们也想见见外头的世面。”
宋九话落,杨冬花立即接了话:“娘,我手头也有些钱,我夫君从燕北回来的这一趟赚了一笔钱,还不曾用起,咱们头回出门,不能委屈了自己。”
“钱以后还可以赚的,住在这儿我都睡不着了,就听三弟媳的,咱们去外头住,可成?”
沈秋梅连忙翻衣袋,这么一说大房的钱反而是最少的,不过二房三房也没想着大房出钱,就宋九手头的钱,足够养活整个任家,只是上头两个大嫂并不知道底细。
任婆子见三个儿媳妇都有这想法,又看着自家的孙儿孙女们,真要是学了府中这样那样的规矩,她反而更加心疼呢,庄户家长大的孩子,就是自由自在的。
任婆子心思一定,看向宋九说道:“老三媳妇,就听你的,你先暗中在苏州城里物色宅子,不能离裴府太远,看来我妹妹下葬娘家坟地这事,有得扯。”
“我父亲那性子,绝不可能这么快同意的,也不知晋王得知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安排,若是再有皇家的人牵扯进来,我妹妹怕是不得安宁。”
好在有神医牧心的药草保护着晋王妃遗体,然而看着娘家人这么不省心,晋王妃会不会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
要是宋九遇着这种事,她想大概是不会葬在娘家坟地里,而是叫儿子寻处幽静的山林下葬,将来得空,儿孙来看看就好,又何必执念着最后一点亲情。
有了任婆子这话,宋九当天就安排人出府寻宅子去了。
***
燕北边城燕山府,一封快马加鞭的信匆匆送到了府中,正好遇上晋王父子出门巡视,副将得到消息后焦急的等在府门外张望。
晋王父子是傍晚时分赶回来的,最近父子二人立了一桩大功,便是在两日前与寮国军大战时,被任荣长无意中抓到一位寮国军的逃兵。
原本只是当成普通战俘,谁知在审讯之时,被晋王发现端倪,若是普通逃兵是绝不可能细皮嫩肉的,反而是粗糙无比的汉子。
借着这个怀疑,晋王今日带儿子出城打探,得到一个消息,寮国军中丢失了小王子耶律达,这个消息着实震撼。
边城打仗,寮国国君竟敢将小王子派来指挥,是怎么敢的,当真不将晋王放在眼里。
眼下父子二人匆匆赶回来,正是准备去牢中审讯那可疑的寮国逃兵,没想副将等在门口。
府前众护卫纷纷跪下,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晋王正挂着军中事务,被副将拦路,脸色不好看,沉声问道:“何事?”
副将一脸难过的将家书送上,并说道:“王爷节哀,晋王妃……晋王妃已经薨了。”
马背上一身铠甲加身的晋王,原本挺直的脊背在这一刻突然垮下,转眼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众护卫纷纷起身上前,却不及任荣长手快。
晋王落马摔伤了右腿,即使任荣长手再快也无法挽回。
任荣长守在师父的床边,不吃不喝已经有两日,他在听到晋王妃薨了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直嗡嗡嗡的响,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没有任何食欲,唯有守在师父身边才能安心。
而床榻上昏迷了两日的晋王终于在这日傍晚醒来了,他双眸通红,怔怔地望着床边坐着的傻大儿,半晌才从褥子下伸出手来握住傻大儿的手。
军医匆匆赶来,看到父子二人的模样,含泪劝道:“王爷和大公子不吃不喝这么下去,不必寮国军攻打过来,咱们营州城就守不住了。”
原来傻大儿陪了他两日,不吃不喝不睡,就这么坐着守在床边,他是真的傻,这样不辛苦的么?
“荣长,听师父的话,好好吃饭。”
任荣长没出声,他仰头望天,双手握紧成拳。
晋王叹了口气,也没有心情吃饭,而是立即叫来送信之人问情况,家书中写得简略了,送信的人反而更加清楚。
晋王将老二留在安城,结果没有护住他的亲娘,那身体弱的,竟是斗不过一个庶子小妾。